出,天亮了。
所有出现在留仙园打扫的人在这一刻纷纷退去,独剩陈香扇孤坐在背光的地方握着冯照春的信默而不语。
她有些紧张。
她紧张待会儿无人推门,她紧张冯照春得不到原谅。
幸好下一秒,她的紧张就在一阵推门声中被打破,陈香扇抬头看去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背着一把被布包裹类似长剑般的物件踏进来,待到瞧清楚男人的长相,陈香扇赶忙起身唤了声:“冯师兄。”
冯已看她一眼并未理会,径直寻了个位置取下身后的东西便坐了下。
陈香扇有些尴尬地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冯已双手环臂正身望向那方戏台,他在察觉到戏台上的那幅卷轴后蹙起了眉头,他忽然开口发问:“冯映秋没到?”
“夫人,在后台。”陈香扇如实作答。
冯已就此沉默,两个人谁也再没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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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仙园内寂静无声,留仙园外的长街上有人背着个熟睡的娃娃缓慢走来,冯且异刚想推门,就瞥见不远处坐在牌坊下的越然。她收回了推门的手,转身朝着越然走去,“郎君,咱们又见面了。”
冯且异说着背了背背上的阿湘,生怕将她落下。
阿湘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从冯且异背上望见越然竟高兴地唤了声:“郎君。”
“是你们。”越然抬头看她,“小阿湘还记得我?”
“记得怎么不记得?我们阿湘可是知道郎君是恩人,是改变我们阿湘命运的恩人。”冯且异笑着回眸看了看阿湘,话里话外意有所指。
越然起了身,“看来你都想好了,是下决定离开这儿了吗?”
“是,不管是为了阿湘,还是为了自己,我都该离开了。但我本以为再见不到郎君你,没想到郎君你们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冯且异下意识望向留仙园,并将醒来的阿湘放了下去。
越然没什么好再多说,他只将一块令牌递给冯且异,“既然想好了,就早些出发吧。我会给汇林苑的人交代好,到时会有人去接你们离开。”
“多谢郎君,你们的恩情我真的无以回报。”冯且异接过令牌激动不已。阿湘是个机灵的丫头,她瞧阿娘这副模样赶忙上前拉了拉越然的手道了句:“谢谢郎君。”
越然揉了揉阿湘的头,同冯且异说:“不必客气,你是在用自己的劳动换取报酬,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算不得什么恩情。时候不早,去吧。”
越然言已至此,冯且异牵着阿湘与他颔首告别后再次去推了留仙园的门。
留仙园内气氛低沉,冯且异在陈香扇的注视下牵着阿湘走到了她的身边,三人相视一笑没敢出声。可等母女俩刚刚坐下,冯已便开了口:“这是你的女儿?”
冯且异闻言一惊,她从前便怕这个师弟,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一样。
她转眸怯怯应了声:“是…”
“小阿湘,快叫舅父。”冯且异看向阿湘,阿湘不似她那般胆怯,甚是机灵地唤道:“舅父~”气氛终于在阿湘的这声舅父里得到缓和,冯已笑了笑,“你家这小丫头机灵,不像你。”
冯且异笑着摸了摸阿湘,心想确实不像她,也千万别像她。
瞧着园子里这些如约而至的人,陈香扇终于松下口气,可她望向身后的门,这余剩下的最后一人,才是真的不知会不会来?便也只能再等上一等。
牌楼下,冯经如一阵风般与越然擦肩而过。
他忽地站停脚步离着跟越然半丈的距离说:“聚合帮不会一直这样堕落,我们一定能摘了那‘乞丐’的头衔,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
冯经来去匆匆,他不等越然回应,就推开了留仙园的门。
越然靠在牌楼前,冷笑一声,任其离去。
“还真是大家都在。”冯经疾步行来,却站定在众人身后。冯已与冯且异循声回眸,又无言回过头,他们似乎都不想与他有些什么交集。冯经也早已习惯他人这般对待,无所谓地坐在了离门口最近的位置。
九年了,这留仙园的人,还是头一遭这么多。只是,大家再相见时,都已是相顾无话。
这日子真的是太过漫长。
组局的冯映秋从冯已进来开始就未曾露面,他便有些不耐烦,“是冯映秋叫我们来这儿,缘何不见她?还有春儿的事,又是怎么回事?她若回来为何不亲自照面?”
“眼下总得有个说话的人,不然叫我们过来就是为了这么干坐着?”
冯已此刻义愤填膺,冯经却在一旁出言讥讽:“是啊,留凤仙要是活着回来这会儿留仙园还不踏破门槛?”唯有冯且异不可思议地望向陈香扇,“春儿?春儿,不是……死了吗?”
冯且异一句话让众人止语。
陈香扇在众人的诧异中走向高台,掌中书信早被她捏的发皱。
可面对起台下那一双双尖锐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