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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拾(1 / 2)

厅堂内的气氛僵持不下。

陈香扇身边的妇人不知为何忽然垂下双眸,松去了陈香扇的手,“阿兄,十八年了。所有人都能怪二姊,唯独你不能。事到如今,你当真不觉得自己有错?”

“你说什么?”陈则清瞠目而望,“陈昭,你莫要以为你嫁了齐州方氏,就能如此忤逆长上——”

“小妹,你就少说两句。”陈则清身旁的主母申芸赶忙劝阻,却是那边都不敢得罪。

陈昭仍不肯示弱,她开口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在为自己鸣冤,“齐州方氏?这不就是阿兄想要的结果?我们兄妹几个年幼丧父,我知这个家若没有阿兄的支撑早就散了。”

“所以我们这么多年才会像敬重父亲般,敬重你。没有染敢忤逆僭越,而阿兄呢?你却将我们视如名利局中的棋。二姊当年是错了,甚至大错特错。可我们几姊妹,最羡慕的便二姊。”

“我们羡慕她的勇敢,羡慕她的反抗。”

“而我们呢?这些乖乖听话的,哪个过到最后不是一身伤?阿兄莫要忘了,长姊嫁入宿州董家后,落得的是个如何的下场!”陈香扇听得出陈昭有愤慨满怀,陈昭说话间又牵起了陈香扇的手。

她在与陈香扇离开前,最后一眼悲悯看向申芸与陈则清,沉声道出一句:“包括小容……”

话音落去,陈昭与陈香扇走出廊外,悲戚的哭喊声竟从身后传来。陈香扇回眸看去,有些茫然。陈昭却说:“只有痛苦落在自己身上时,才知道什么叫做痛。不必同情,他们是在哭自己。”

陈香扇恍惚间好似望见陈韶站在她面前,一样的爱恨分明,一样的洒脱伶俐。

可为什么她们的人生会过成两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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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昭一路拉着陈香扇登上东边的山海阁。站在仙台楼阁之上,陈香扇第一次眺望见无边无垠的海。这是只存在于陈韶口中的蓬莱海。

“小扇,你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楼台空寂,唯陈昭与陈香扇二人分立两旁。陈香扇回眸看她,彼时,天空飞过几只鸥鸟,惬意的仙山之上,陈香扇竟感受不到一丝逍遥。许多的恩怨牵扯,仿佛将所有人都困在了原地。

“师姑认得我?”陈香扇沉声发问。

陈昭笑着扶上冰冷的石砖墙,她以为陈韶会将眼前人养得同她一个样,“小扇,唤我一声姨母吧。姨母虽从未见过你,可这么多年我一直与你师父没有断过书信来往,她在书信里提及最多的便是你。她会告诉我,你何日长高,何日学拿笔,何日驾马走了多少里。你的一点一滴,我都知道,你就像是在眼前长大的一样。”

“二姊,真的很爱你。”

陈香扇闻言垂下双眸,她眼中未曾落下的泪,比蓬莱的海水还要苦涩。她怯怯唤出那句极其陌生的:“姨母…”

“嗯?”陈昭应了声。

陈香扇恢复镇静开口相问:“当年的襄王案,究竟是怎样?缘何师伯会怪在师父头上?”

“襄王案…”陈昭有些犹豫,“你师父从未与你提及?”

陈香扇摇了头。

陈昭眯起双眼,蔚蓝深渊在她眼中变成一条蜿蜒的河,“改仁二十六年,中书侍郎言襄王有谋反之心,寿帝特派宗正寺携内侍省如襄王府搜查。谁料,竟真的在襄王府中搜到一幅画有五爪的《御龙图》。襄王先是辩称不知,而后又说此图为贺寿进献,然距离天子万寿,尚有五月之久。”

乘南朝最后的那几年,如阴霾笼罩。襄王府上下三十一口人从北街走到城西,在无尽悲鸣中,走向生命的尽头。那年陈昭就站在刑场外,亲眼看着他们人头的落了地。

可一切起因都不过是帝王多年的猜忌……

“小扇,你应猜到这幅《御龙图》是出自谁手?”言至此处,陈昭的声音略显沉重。那段往事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个挥散不去的迷。而当陈香扇第一次听闻亦是撼而无解。

她许久才应了句:“师父。”

陈昭默许着这个答案,她悄然将双手背起。陈香扇却在她言尽后发问:“难道只因一幅画,便定了襄王的生死?”

陈昭点了点头,“对,只因一幅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当帝王决定下令搜查那刻,就已经注定了襄王的生死。只可惜,这件事过去太久,彼时我尚且年幼。襄王案的很多细节,我都无从知晓。”

“但我知画了这张图的二姊,却在襄王案后身退。一向狠毒的寿帝,竟只是在罢黜了陈氏一族司天的职位后,将陈氏驱逐出京,永世不得归还。其余便再无其它。阿兄一直因为这件事记恨于二姊,并将她逐出了陈氏,或许是阿兄觉得是二姊陷害于襄王,以求逃避婚约。”

“所以阿兄从来对这件事闭口不谈,这是陈家的大忌,你也不要再去追问。”

“这是姨母给你的忠告。”

陈昭说着抬手拍了拍陈香扇的手臂,山海阁上的海风在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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