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
“我…不会跳舞。”
袁慧烛闻言绕开桌案,牵起陈香扇的另一只手,莞尔道了声:“莫怕,随我来。”陈香扇就这么半推半就,与二人登台而去。琴娜见状赶忙招呼冯、李二人同来。
一时间,梦粱殿中的凄迷消散。
琴娜想起了什么,忽然开口说道:“在部落。大家高兴时,会围着篝火跳舞。不若就让先生做我们的篝火——”
“好啊。”“好啊!”
篝火,希望。
琴娜的提议,一呼百应。
“什么?”陈香扇不明所以。待她回过神,就已被她们围绕。
秋半晚手中琵琶未歇,辽远壮阔的草原,在她的音律中乍现。陈香扇看到浩瀚星河高悬,看到远处万马奔腾而过。她浸在这无边的美梦中,拿着琥珀词抛来的手鼓,轻轻哼起了旧时的歌谣。
她们笑着,跳着。跳着,笑着。
倏忽一瞬,陈香扇从梦中醒来,她望着一张张宛若瑰宝的美人面划过眼前,偷将动容与心疼,都藏进了盈盈的笑意里。
再回想起三年灰暗时光中,这些闪闪发光的人。陈香扇竟再不觉荒废。
可惜,光阴苦短。
这场欢愉终是被殿门外那三声沉重的叩门声打断。
“各位娘娘,时候不早。奴来接陈先生——”董畅和隔着殿门高声呼唤,众人闻讯停了下来。
此刻。殿内殿外,一样的寂。
陈香扇站在她们当中,将手鼓递回给琥珀词。她不再敢去看其他人的眼睛,只好望向镇静如常的袁慧烛,沉声说道:“我该走了…”
“更深露重,一路小心。”袁慧烛读得出陈香扇眼中愁绪,笑着为她让路。
陈香扇走下雕花台,走过她们如炬的目光。直至停在冰冷的殿门前,才幽幽道了声:“诸位,珍重。”可殿内却是一片死寂。她们惋惜陈香扇的离开,更不愿承认死亡的临近,便再无人作答。
陈香扇跨了门。
门外,董畅和瞥见雕花台上一个个落寞的身影,随即拱手而拜。
他守了这皇城一十三年,见过多少人来了又走,又见过多少香魂悲惨命丧。哪知寡恩薄义的他,到了这般,竟也生了慈悲心肠。
待到缓缓起身,董畅和凝望殿中,更于心下不平。
我的天子啊,您亏欠的…着实太多。
陈香扇离开梦粱殿,董畅和追随而去。他们从灯火浓浓,走到双目漆漆。光与夜的分明,灯与影的别离,将陈香扇就此推向了彼岸。
“其实——”
忽然,一个有力的声音从身后发出。陈香扇回眸望见她们奔赴而来,齐齐立在了殿前。
灯影中,她们倾国倾城,她们芳华绝代。
可这些世人冠以她们的形容,将在今夜被全部舍弃。她们甚比两全殿中的陆坛明,更加勇毅。
“从踏进宫门的那刻起,我们就没想过活着离开。今夜,纵使帝王无能,我们也会坚定地陪着太沧一同退场。而香扇——你不一样,你本就不属于这里。离去吧,外头才是你的天地。”
“家书的事,就拜托了。”
袁慧烛的话掷地有声,众人同她附和。
“先生,拜托。”“先生,有劳。”
“先生,万事珍重。”
陈香扇回身站在黑暗的边缘,痴痴相望。
当下好像无论说些什么,都将是枉然。于是,她将双手紧握,冲着眼前这片光明躬身拜去。这一拜抵得过千百声珍重,却抵不过万缕的愁。但于她们而言,已是最好的慰藉。
陈香扇挺身直立,她看着晚风卷起她们的裙纱,看着她们在殿前不舍地挥手。
想来,若非董畅和提醒,陈香扇应是永远无法狠心离去。所以,这场道别没有声泪俱下,只剩无言转身,与背负着她们的希望,奔赴天地。
陈香扇步履匆匆,转角而过。没想到却被人拦住去路,可那人甚是古怪,惶然将书信塞进她怀,转头便扬长而去。
子夜黯淡,董畅和没有慌乱。他转手接过小黄门手中的灯盏,照在了陈香扇身上。
陈香扇就着昏暗的烛火仔细看去,那信封上寥寥几字,令她再熟悉不过。
“蓬莱陈锦容亲启。”
陈香扇抬了头,她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轻念了声:“栗水棠。”
董畅和收回灯盏,不觉冷笑。他望着陈香扇手中的信说道:“栗氏做了那样的事,竟还敢给殿下写信,当真是个胆大妄为的女人。那…这封信,先生要帮她送去吗?”
“送。但看或不看,就交由收信之人自己定夺。”陈香扇说罢将信递给身旁的小黄门,小黄门又将信收进了行囊。
长风再起,细碎的雨跟着无休止地落了地。
陈香扇猛然抬眼。却刚好被小黄门撑过发顶的纸伞,遮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