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司林木过世后,她第一次在非春节时期去往他的家乡。
这两年,通往村里的路修好了,能够一路开到司林木的家门口;去之前已经打过电话,车刚开进院子就见奶奶坐在房屋的阶沿上,看到车开进院子后,赶紧走过来迎接。
顾惜君停好车,打开后备厢,亲热地抱起年迈的老人,嗔怪对方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又瘦了。
奶奶却只关切顾惜君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工作太忙,看着特别憔悴了。
扶着奶奶坐下来,顾惜君像只繁忙的小蜜蜂,一趟趟的往屋内运东西;都是些生活用品、衣物还有老年人补品之类的。
自从开始上班有了稳定收入,这些东西她一年置办一次,一次置办一年的。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钱,是她代司林木尽一尽孝的微薄心意。
若司林木还活着,奶奶爷爷恐怕要生活的更好些。
忙完以后,顾惜君搬了个小板凳在奶奶跟前儿坐下来。
“爷爷又下地去了?”刚才巡视一圈都没见到爷爷的身影。
“他去打猪草了。”
奶奶抚摸着顾惜君白净的双手。
“最近怎么有空来?”
“想您和爷爷了呗。”
多的话顾惜君不敢说,她怕自己会哭,也怕让老人再伤心。
“奶奶,您看,这是林木上学的画册。”
顾惜君将画册影印了一份,原件她已经塑封装放在自己的卧室里。这是她的青春和爱情,可她不能只是自私的占为己有。
所以她将这一份复制品交给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给他们也留个念想。
“哦,这画的是什么啊?”
“很多我也看不懂,但是您看这里面有您和爷爷呢!”
顾惜君翻到司林木素描的人物画像,画像中的爷爷在地头歇脚,一边抽旱烟一边抚摸脚旁的小黄狗。而奶奶,包着花头巾端着食盆在喂鸡,成群的鸡崽子围着奶奶,嗷嗷待哺的样子可爱极了。
“哎呦,这画的可真好啊。”
奶奶摩挲着画册,频繁抬起手擦擦眼泪。每一张纸都做了塑封,所以不管怎么摸都没有关系。
怕自己也跟着哭,顾惜君连忙转移话题,翻动纸张,让奶奶看看别的。
这时刚翻过去一张纸,奶奶又翻回去了。
“奶奶您认识?”
这是一幅半身人物画像,姿势有点像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只是现在画中的女孩是手指搭在下巴处。微笑地看着画者,或是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或是画者的功力深厚下笔传神,观赏这幅画的人会不自觉地跟着翘起嘴角。
“这是小木的姐姐。”
“姐姐?!”
她可没见过这位姐姐,这些年,她算是见过司林木所有的兄弟姐妹,就连远房表亲都见过。但从来没见过画中这位。
“是,跟小木一母同胞的龙凤胎姐姐。”
顾惜君恍然大悟,说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原来是亲姐姐。
“这位姐姐,现在在哪里啊,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
“她呀,命苦的娃儿;他们5岁那年,家里实在太穷了,穷的揭不开锅;就在别人的牵线拉桥下把她送给旁村一户没有孩子的人家;换了一袋米和一袋细面。”
说着,奶奶又抹了一把泪。
“她经常来看您吗?”
“以前小木还在的时候,她常来。小木过世以后,再也没见过她了。”
“这是个好孩子,和他弟弟一样。你看,这个手镯是小木上大学时,用奖学金给她买的生日礼物。”
细看,银手镯上的祥云花纹非常清晰。
“奶奶,那姐姐现在叫什么名字,她住在哪里,您知道吗?”
“我们都叫她小花,姓什么得让我想想。是个挺常见的姓,这话在嘴边又想不起来了。唉,年纪大了的人不中用。”
奶奶有些不好意思的责怪自己。
“没关系,奶奶,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反正顾惜君也没打算去找对方什么的。关于张嘴就问名字和住址,无非是她职业病使然。
“小花从小喜欢游泳,胆子也大。”
老人却陷入了回忆。
“这两个孩子特别乖,虽然同时出生,但姐姐就是姐姐,自己还是个不大点的孩子,照顾弟弟却非常仔细小心。被送走以后,也没有对家里抱有怨愤,她说只要弟弟能吃饱,她怎么样都行。送她走的那天,小木哭得撕心裂肺,她抱着弟弟说,明天就回来看他。她不是哄她弟弟,第二天,这个5岁的孩子,走了二十多里的山路来看他。每年放暑假,这里的蓄水石盆里都会积很深的水,他们会在里面游泳。刚开始大人们也很担心,但农活繁忙也顾不上他们;久而久之,两个孩子的水性练得特别好。”
“之后呢?她也和林木一样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