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最近来了个奇怪的病人。
哪怕最不爱八卦的护士,说起他时都难免眼珠上翻嘴角下压,做出鄙夷的表情:“什么东西!”
那个男人算得上年轻有为,长得也不错,心可就太坏了,整天嚷嚷着老婆是怪物老婆要杀他。
枕头水杯拐杖,手边有什么就摔什么,看那模样,要不是手断了,他能掐死他老婆。
天地良心,他老婆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说话细声细气还腼腆爱脸红,哪来的勇气和力气害他?
谁不知道他是上班时间私自外出,自己不遵守交通规则才出的车祸,关他老婆什么事?
护士们私下里都怀疑他是不是有家暴倾向,有些可怜阿轻。
阿轻来送饭时,从来不忘给值班护士们带自己亲手做的点心,感谢护士包容陈弈的脾气。
护士长忍不住暗示这个可怜的女人,如果遭遇暴力,记得来医院检查,留存证据。
年轻女人忧郁地叹口气,又强打精神谢过护士长,提着保温桶走进病房。
陈奕装睡,不想看那个妖怪用阿轻的脸笑靥如花。
景黛满脸正宗老字号的温柔贤惠:“饿不饿?我带了猪蹄汤给你。放心,这汤不是我炖的,你还不配吃我做的东西。”
她曾经做过太子妃来的,全天下没有几个女人比她更贤良。
陈奕默默接过碗——骨气抗不过饥饿,谁能想到他这辈子第一次挨饿竟然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肚子里有火在烧灼、有馋虫在啃噬的滋味,简直要压过他失去阿轻的痛苦。
只有他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他的阿轻,但他没有证据,没有人会相信他。
他只能忍耐,只能……低头。
“我推你出去走一走吧。”景黛找来轮椅,“感动吗?”
陈奕:“……”
不敢动。
陈奕死死抓住轮椅扶手,青筋暴突。
景黛弯腰,浅笑着指点露台外的景色:“我要是松手,你会摔断脊椎,还是摔断脖子?”
“你喜欢什么样的骨灰盒?”景黛笑得更甜,“我觉得亚克力的就不错,木屑压制板也行。太好的东西给你用纯属浪费,你觉得垃圾桶怎么样?”
她推着陈奕在露台边缘缓缓走动,不忘对路过的医护人员点头致意。
“……算了,还是瘫痪好。等你出院,躺在家里,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腐烂,蛆虫从你的肌肉里生出,钻透皮肤,深入骨骼……一开始你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能看着。等它们开始吃你的神经,吃五脏六腑,你就会痒、会疼,怎么也止不住。”
“它们会吃掉你。我会用家里的摄像头记录下每一个角度,日夜不停地播放给你看,你满意吗?”
景黛低头给陈奕整理领口,发丝垂落在他手背,凉而滑。
“啊——!”
陈奕猛地推开景黛,起身踉跄几步便重重摔倒在地,他扑腾手脚拼命向前爬,浑然不顾伤势。
恐惧将他的脸扭曲成滑稽古怪的假面,他涕泗横流,疯狂甩动胳膊,嘶吼着“滚啊”和“救命”。
护士带着镇定剂赶到,见多识广地摇摇头:“情绪这么激动,伤怎么好?”
景黛少见多怪地摇摇头:“太不禁玩了吧。”
“……”系统颤巍巍,“宿主说真的?”
“假的。”
虫子什么的,多恶心啊。
景黛最初打算毒死陈奕快速解决问题。
但这是阿轻的身体,阿轻的世界,她离开后,阿轻还要继续生活。
她不能让阿轻的手沾血。
于是她做了好几个预案,没想到陈奕崩溃的速度远超她意料。
她还有好多手段没用上呢。
“便宜他了。”景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