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别生气,我只是想让姐姐多待一会儿。”
贵妃的脾气已经快被小皇后磨没了:“……那,倘若妃嫔拈酸吃醋,如何处理?”
小皇后终于流利地应答起来:“不伤及人命的话,随便她们闹,后宫里本来也没多少乐趣,不要把人管得太死了。”
“嗯,如果她们犯了什么宫规,除了要按规处罚,还要各打五十大板。”
“五、五十大板那么严重?”
“……只是一种比喻。”
日渐增多的相处中,小皇后发现,贵妃是不吃别处的食物的,只吃自己宫里小厨房做的,她送的核桃酥是例外呢。
她又开心又心疼,有一天跟贵妃认认真真地说:“姐姐,你放心,以后宫里不会再有那样的日子了,早晚有一天,我会让姐姐放心地吃别处的东西。”
贵妃定定地瞧了小皇后一眼,什么都没说。
在这段日子里,小皇后一天比一天受宠,贵妃则渐渐失宠了。
小皇后越来越没有时间跟贵妃学六宫事宜,而是在皇帝的明令之下,直接接管了起来。
与此同时的前朝,楚何与顾氏合作得亲密无间,萧氏节节败退,最终百年望族一朝覆灭。
昔日门庭若市,如今门可罗雀,宫女宦官都被贵妃派遣到了别处,殿内的摆设也在她的授意下,被搬离得差不多了。她不悲不喜地守在这里,迎来了人生中最后一席盛宴。
宴席上只有两个人,她和楚何。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这样的场景时常会有,但这一次有所不同。席上不再有表面恩爱多年、实则同床异梦的皇帝与妃子,只有形同陌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的怨偶。
无论虚伪或坦率,他们总能如此默契,而再如何动荡激烈的爱恨,也终将被漫长的岁月磨砺得平平无奇。结局时的他们,注定话不投机。
“阿陵,你我夫妻这么多年,我对你还是有感情的。”
所以呢?贵妃无谓地笑了笑:“人心都是肉长的。”
“那你对我呢?”楚何把玩着手里的杯盏,看似不经意地问。
“陛下在意吗?”
楚何脸上的笑容一时有些挂不住:“阿陵,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敷衍我吗?不过没关系,你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得捧着我哄着我不是?更何况你的敷衍可要比其他人用心多了,高级多了,也最让我舒坦。你毕竟是我做皇帝以来,第一个完整拥有的女人,可惜啊,这样好看的容貌,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陛下演了这么多年的温柔情痴,想必累坏了,也该歇歇了。”贵妃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想了想,也给楚何倒了一杯。
楚何沉默地看着自己杯中的酒液逐渐注满,忽然道:“阿陵,我对不起你。”
“陛下对不起的人太多了,若真念着那么一点旧情,可不可以别让我随葬帝陵了?”
“你这是要与我和离?”
“我想,陛下也不愿意,生前死后,还能再见到我吧?”
“……这是你此生最后一个愿望?”
贵妃想都不想便知不是,或者说,不仅仅是:“除此之外,妾还望陛下日后待人能多些真心,特别是对皇后……和众妃嫔。”
“夫妻一场,我答应你。”不就是独立安排一个贵妃墓,花不了多少钱,还能显得他公私分明又一往情深,至于后妃,都是他的妻妾,他原本也会好好照顾——天子后妃哪有过苦日子的?
唯有一点,楚何没法不介意:“看来,你是真的没有倾心过我。”
没有吗?贵妃与楚何碰了下杯,嫣然一笑:“彼此彼此。”
第二天,楚何就下了赐死贵妃的口谕。
小皇后急坏了,跑到楚何跟前为贵妃求情。
见到小皇后,楚何的态度温和了许多,一边喂小皇后坚*果吃,一边哄道:“后宫不得干政,你是皇后,更要做出表率才是,再说女子懂什么前朝政事呢?好好地在后宫内宅里,岁月静好富贵安逸,不好吗?萧氏可是谋反大罪,就该斩尽杀绝,留她贵妃名位,死后再以皇后之礼安葬,已是莫大的恩典了。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我本不想与你说的,怕你做噩梦,你自己倒来问我……”
见小皇后虽然害怕,却还是坚持求自己留贵妃一命,楚何终于发觉了一丝不对劲:“你们两个,不是一直在争宠吗?”
“其实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楚何一把将小皇后拉近了自己,“她是盛宠多年的贵妃,你是新娶入宫的皇后,你抢了本该属于她的皇后之位,你们两个该是天敌啊。”
小皇后的脸色白了白。
“自你入宫以来,她不也总欺负你吗?”
“她从没欺负过我,真的。”
楚何抬起了小皇后的下巴,忽然温柔一笑:“那贵妃的这壶毒酒,便由你送去吧。堂堂一国之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