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加狄亚公主失踪已有一段时日,国王伊阿索斯终于绝望地意识到,他失去了唯一的继承人。
他已年迈,王国四处暗伏着蠢动的阴影,伺机夺取他的地位与权势。
渐渐的,所有人都相信,那位玷辱了西布莉女神的公主不可能再回来。
直到这天,一位女英雄大步走向王宫,她头颅高昂,伤痕累累的身上仅缠着一条狮皮。
她手中拖着一个失去皮毛、血肉模糊的……人?
景黛剥下雄狮皮,血淋淋地将它缠在腰间。
众神之母的诅咒之力被她破除,希波墨涅斯变回人类,但他痛苦的嘶嚎宛如最野蛮的怪兽。
西布莉女神被惊动,赶到神庙时,恰好看到景黛阉割希波墨涅斯,将他的血溅在祭坛上的一幕。
西布莉是一位暴躁易怒且渴望鲜血的女神,她的祭司们必须阉割自己才能任职,祭典上,祭司要将自己的血溅在祭坛和代表她的神圣松树上;她的信徒秘密接受阉割以示虔诚。
景黛的供奉足以取悦女神,使她不再追究阿塔兰忒亵*渎神庙的罪名。
亚加狄亚王宫的赛道旁,萋萋绿草从无数颅骨的缝隙中穿过,从他们痛苦大张的嘴巴、眼眶中长出。
一张狮皮落在白骨山顶端,血迹蜿蜒而下,就像空洞眼眶流出的血泪。
两根松木交叉捆绑,景黛提起几已不成人形的希波墨涅斯,粗糙的木钉刺穿他双掌、双脚,将他牢牢钉在十字架上。
随后,她竖起十字架,把它插在求婚者头颅山的旁边。
希波墨涅斯从灭顶的痛苦中醒来,剧痛狠狠扼住他的咽喉,使他抽搐痉挛。
皮肤被完整地剥离身体,暴*露在外的组织承受不住阿波罗的光辉烧灼炙烤,埃俄罗斯带来地中海气息的风,落在他身上的每一缕都化为利刃,最细微的尘埃都像阿特拉斯肩上的天空那样沉重,普罗米修斯被恶鹰啄食肝脏的惩罚也不及他此刻所经受的十分之一。
每一次呼吸,他感受到的痛楚都比上一次更多、更漫长、更煎熬。
但他仍然活着,并且清醒地、分毫不可错过地,体味着景黛为他准备的结局。
手掌与脚掌渐渐挂不住身体的重量,木刺钉入的地方,骨骼与筋肉发出令人颤栗的撕裂声。就在希波墨涅斯以为死亡即将来临,他即将解脱之际,新的木刺穿过小臂、小腿,将他更钉得更结实。
景黛守着十字架,她清楚尺骨与桡骨、胫骨与腓骨的缝隙,一旦希波墨涅斯下滑,她就将他重新钉好。
她知道对哪里用刑会使一个人类遭受最大的痛苦,她还要求系统保证希波墨涅斯清醒,让他的感官比平时敏锐数倍,让他不会因剧痛而麻痹,错过任何一点惊喜。
希波墨涅斯的生命逐渐流逝,但塔纳托斯迟迟不至,不敢为他带来死亡的安宁。
伊阿索斯赶到,几乎要被浓郁的血气淹没昏倒在地。
他试图维持父亲的权威,大声呵斥阿塔兰忒,命令她穿上衣裙,珍惜一国公主的颜面。
景黛赤脚将长裙踩进血泊,换上本属于阿塔兰忒的猎袍,背起她的弓箭与猎刀。
她昂然走向国王,凝视他浑浊的双眼,发现那双眼睛里充斥着昏聩、恐惧、暴虐与虚伪,唯独没有愧疚与爱。
景黛把刀架到伊阿索斯脖子上:“退位吧。”
国王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继而暴怒:“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一个女儿,怎么敢将刀刃对准她的父亲?一位公主,怎么敢于违抗她的国王?
“从今天起,我,阿塔兰忒,就是亚加狄亚的女王。”景黛毫不迟疑地击昏伊阿索斯,“就如同希波吕忒是亚马孙人的女王,但我不会被欺骗、被掳走,不会为帮助仇敌而对抗自己的国家,不会为挽救仇敌的生命而使自己陷入死亡。”
公主出乎意料的篡夺使最忠诚于伊阿索斯的臣子来不及营救,况且,她本就是亚加狄亚王国唯一的继承人,她的英勇事迹流传在伯罗奔尼撒大地上,崇尚英雄的人民乐于接受她的统治。
景黛戴上棕榈与柏树编织的冠冕,一手持刀,一手握权杖,高居王座之上。
她将伊阿索斯投入牢笼,在那里,这位不称职的父亲将失去他最珍视的权力,在无尽怨恨中过完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