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沈清嘉终于回来了。
15年，整整15年了。这是她15年来第一次回国。在看到高家已经彻底倾覆的新闻之后。
沈清嘉也老了。再一次踏上京海的土地时，她已经是个年过40的中老年人。
沈清嘉的两鬓已经开始看得出白发，她把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光洁的发髻。穿一身黑色的大衣，不是很高的鞋跟在雨后的地面上敲打出一声声回响。
她在陵园看到了高启兰。自从高启强被处决后，高启兰几乎整天坐在陵前哭。
沈清嘉远远望着她，高家这几十年，那么多条性命，就护住了这一个干净的月亮。
高启兰当年就不怎么认识她，如今早已忘记了她是谁。沈清嘉把一束花放在高启盛的墓碑前，用依然平静的声线告诉高启兰，自己是沈清嘉。
沈清嘉，高启兰想了想，突然瞪大了双眼。“我知道你！大哥说你手里有证据，当年找了你好久！”
“后来一直没有见到有证据被举报出来，大哥就以为你可能是死了。再后来…….再后来，二哥就走了，大哥便彻底放弃了找你。”
她定定地望着沈清嘉。“你居然没死。”
“当年，二哥放走你之后，大哥气坏了。那时候我还在美国，大哥打电话给我，要我不要回家，他说因为你有证据，你跑了，家里可能会出事……”
“可是，你居然没死。”她定定地望着沈清嘉。
前尘往事，纷至沓来。沈清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开口纠正了她。“不是高启盛放走的我，是唐小虎。”
“小虎？！”高启兰惊愕道。
“是的，是唐小虎。”沈清嘉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唐小虎的墓碑下，放下另外一束花。
“是唐小虎私自放的我，用高启盛走货的渠道。高启盛怕你大哥杀了唐小虎，所以说是他放的。”
沈清嘉笑了笑，“谁都知道，你大哥是舍不得罚阿盛的。”
沈清嘉在唐小虎的墓碑前蹲下，抚摸了一下上面的名字。“听说，唐小虎在是在救你的时候死的。”
高启兰的眼睛里瞬间涌上了泪水。
“你知道，当年唐小虎放我走的时候，我和他说什么吗？我和他说，如果一个深陷泥潭的人仰望月亮，那他早晚会死于维护月亮。”
沈清嘉站起来，走过去拍了拍抽噎的高启兰。“人都是要死的，小虎这么死，也算是死得其所。好过你大哥，死于处决。”
*
天色渐晚，高启兰终于被劝了回去。
沈清嘉坐在高启盛的墓碑前，又用手摸了摸上面那张青涩的少年面庞。“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两鬓斑。阿盛，你倒是不会老了。”
阿盛，这几年我总是做梦。梦里你还是这个样子，对我说，休流泪莫悲哀，百年好也终有一朝分开。
然后我就笑着呛你，说谁要流泪，你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
阿盛。十多年的光阴，竟然是弹指一挥间。梦里的场景仿佛就是昨日。
你看，这个戒指我又戴上了。这是那天我走的时候，从你这里带走的，唯一的一件东西。从我知道你死的那天开始，我就重新戴上了。
*
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沈清嘉。”
沈清嘉回头，见一个头发已全白的人站在她的背后。晦暗的天光下，看不清楚面庞，只隐隐觉得面容似乎并没有那么苍老。
“你是谁？”
“我叫安欣。我是此次专案调查组的副组长。方便找你了解一下情况吗？”
沈清嘉看了看，他的身后并没有别人。又看了看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有什么想问的，就在这里问吧，这里安静。”
安欣倒也不客气，也在旁边的台阶上坐下。
“听说你手有里当年建工集团的旧账，我们希望你可以提供出来，供我们完善证据。”
“听说？你们听谁说的？”
“高启强问询的时候说的。他说当年找了你很久。”
“高启强都已经死了，强盛也倒了。你们还要这个做什么呢？”
安欣的眼神在夜色中依然明亮。“为了真相。黄瑶提供的只是强盛集团这几年的账目，之前的旧账都找不到了。”
“虽然犯人都已经落网，但那么多年世殊事异，太多事情说不清楚，太多罪恶需要被看见。我们希望尽可能地完善证据链，让每一丝罪恶都大白于天下，不管是多久以前的。”
沈清嘉笑了笑，“我没有帐。高启强也只是猜测，他猜错了。”
安欣愣了一下。沈清嘉站了起来，“天黑了，我要回去了。安警官，再见。”
安欣叫住了沈清嘉拾级而下的背影。“沈清嘉，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把帐拿出来，现在还不愿意拿出来吗？”
“沈清嘉，你有没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