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再度议论纷纷,“你看,我说得没错吧,他就是因为仇恨杀了他爹……”
“赔罪?”
“我娘抱病而终,可这病,这痛与蒲酒鬼全然相关。”蒲斯年放弃辩驳,只是倾诉几句他想说的话,“蒲酒鬼是个混蛋啊!我娘亲受了他十几年的折磨,病痛交加,含恨而终。我要与这丧尽天良的恶人断绝关系!我要捆着他去我娘墓前赔罪!”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他们遵循的礼法岂能容得斯年这番忤逆狂言,纷纷摇头指责道,“哎呀,哪有儿子不认老子的道理,这是大逆不道,忤逆人伦啊……”
“肃静!”海然汗水岑岑,摇头说道,“萧国律例,夫若杀妻,有理可依,便无罪责,父若杀子,有理可依,也无罪责;可若是子嗣忤逆不孝,那便是凌迟之罪,当受剐刑,你知是不知!”
蒲斯年苦笑一声,“我知啊。我知。天下人公认的道理,都是父要杀子,天经地义。可他害死我娘,他不配身为我父……”
“不孝啊,不孝啊……”众人再度感叹,“逆子不孝……”指责声空前高涨,百姓们众口一词,义愤填膺,海然再拍惊堂木,示意肃静。
“斯年,他是你生身父亲,给予你身体发肤,你怎敢出言不逊,忤逆妄为?”海然盼望斯年住口,莫再给自己供词里增添罪行。
蒲斯年不为所动,愤然吼道,“我娘十月怀胎,予我生命,悉心养育,供我读书,如父又如母。而他蒲酒鬼与我滴血认亲十余次,仍旧不承认我是他的骨肉,终日里醉酒败家,肆意鞭打我和我娘,恨不能置我们于死地,我且问你们,我这身体发肤究竟该感恩于谁?”蒲斯年愤然回头,高声呵斥众人。
那些人仍旧摇头,不为所动。瑛姑离世,是轻如鸿毛的小事,而蒲业身死,却是重于青山的大案,一定要辩得出一个黑白分明的结论。他们不解斯年的愤懑,他们只知道,子不能言父之过,律法如是说,公理如是说,连黄口小儿摇头背诵的善行歌里都如是说,这个饱读诗书的蒲斯年却敢公然反驳,必然是他错。
苍林闻听众人议论,只觉悲凉。他能体会斯年的悲哀,却跟这些古人讲不清,律法严酷,公理森严,人情却微薄,人间就总有悲剧更迭,真是可悲可叹。
“所以,你就因此弑父?”海然问道。
“我没杀他……”蒲斯年心神安宁,目光坚毅,“随你们如何设想,我就是没杀他。”
“抵赖嘛,这不是……”众人异口同声,他们已经在心里将此案盖棺定论,无论今日能否画押,这书生罪不可恕,应当诛杀,从此他便是忤逆不孝的符号。
一旁的师爷停笔,抱着口供不知该不该递上去,望着海然做请示。
海然踌躇,“斯年,子不可言父之过,这是公理。而你句句所言,皆是在忤逆你生父蒲业,如此便有杀人动机。如今,蒲业身死,证词在此,你却说这些与你无关,又是为何?”
旁边的林掌柜随口嘟囔一句,“抵赖呗。还能为何!“
蒲斯年高声质问,“你可曾亲眼看见我将凶器戳进他的喉咙?”
林掌柜被问住,可还觉得自己没错,“我……我没看见你戳他,可是……我……亲眼看见你勒着他的手臂啊,再说,你看看你,这手上都是血,不是你杀的人,你哪里来的血?”
伙计们听闻老板的话也跟着帮腔,“就是啊!我们进门的时候,你死死勒住他的尸身!”
“蒲斯年,你手上的伤又作何解释?”
“是我砸碎了酒壶。”
师爷觉得多说无益,将口供摆在他身前,“画押吧。”
蒲斯年捡起文书,看见杀父害命四个字,抬起头来,血红的目光锐利如刀,瞪得师爷胆寒,“我没有杀他,我再说一遍。你写我忤逆,写我憎父,写我大逆不道,我都不反驳,杀父害命这四个字,你给我抹去,我便认了。”
师爷唉声叹气,“蒲斯年,这时候你还嘴硬有什么用呢?你忤逆已经是大罪了,呈报给京都刑司一样是要把你抓去处以极刑啊。”
“你依你的法,我认我的理。我再说一遍,我没杀他,你们爱信不信。”
师爷回头,请示海然的命令,“大人,他不认罪,又提供不出证据,不如用刑吧。”
古庸再度求情,“大人,他的证词句句皆对自己不利,未有洗脱嫌疑的企图,还望大人明断啊。”
师爷望着古庸先生略微迟疑,走近身旁小声道了一句,“先生,这种求助徒劳无功,你看外面多少人站在那听审,此举只会招来口舌。”
门外众人又开始愤懑抒怀,好似蒲业是他们的亲朋好友,就连立身公堂的林掌柜都不计前嫌,替蒲业喊冤,“先生,你不可这般偏袒学生啊。蒲业死于自己亲生骨肉的手里,何等悲凉,先生怎能因为私情枉顾人命呢。更何况,先生也不能鼓励这杀父害命的行径啊,这岂不是让众人对先生心寒啊。”
众人听闻此话,更觉得冤屈,“哎呀,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