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没看见有什么紧要?我方才说的话你到底听明白没有?听明白了就不要在我这里纠缠了……”
“阿姊为何要我对她好?”
他似乎全然听不进她的“劝告”,说出口的话落在她耳朵里,有种恶人先告状的无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对方一副刨根问底的样子,她倒不如趁眼下这个机会将事情说明白。
秦九叶直起身子来,尽量用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开口道。
“我确实凑巧看见你同她在一艘船上的情景了。不止是船上,方才在码头,我见她宁可自己背上罪名,也没有将你供出来,便知晓她对你应当也是有些喜欢的。我无意插手你们之间的事,只是叮嘱你,你若有意便不要辜负了她,若是不想承担什么也要好说好散,不要伤了彼此的心才是……”
“她袒护了我,便是对我有些喜欢吗?”李樵那双向来波光流转的眼睛如今变得十分安静,安静得简直有些可怕,“那阿姊也袒护过我,可是对我也有些喜欢?”
这是什么问法?她话里话外的重点明明不是这个。
秦九叶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眼下这突如其来的对话竟会演变成一场不输凌晨那场大戏的对决。而她本可以在这场对决中占据绝对的优势的,可不知为何,却在三言两语后落入了无比被动的境地。
他问话中那种似有若无的争强好胜令她有些说不出的愠怒,随之而来的还有些许失望,更多的则是一种无奈。
“这怎么能是一回事?你我只是立场相同,需得共克时艰。喜欢却是不分立场、也不受人控制的。”
若人能从立场和处境出发、权衡利弊、控制自己去喜欢怎样一个人,戏折子上便不会有那么多仇人子女相爱的故事了,金宝那废柴也不会每日痴痴念着那根本不想多看他一眼的方家小姐无法自拔了。
“所以阿姊有喜欢的人了吗?是邱陵吗?”少年顿住了,蒙在他眼睛上的最后一层柔光渐渐褪去,露出一些冰冷尖锐的东西来,“可阿姊若喜欢的是旁人,为何在船上喊得却是我的名字?”
秦九叶无言以对,只能僵在那里。
她不说话,对方便步步逼近。
“阿姊可以喜欢那姓邱的,为何不能喜欢我?可是在意我与苏沐禾的关系?”
“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也不用解释给我听……”
李樵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初次见她时,是在郡守府衙对街。我借她伞,是因为一早便发现她盯着邱陵的马在看、似是要等对方,便对她的身份有些猜测,想要日后从她身上打探些消息。”
“寿宴私会,是她主动寻我。她不过是心中寂寞迷茫,想要找人倾诉,而我必须小心应付,否则便有可能暴露、完不成你交给我的任务。”
他越说语气越急促,秦九叶的心也跟着越跳越快。
她急促出声打断。
“不要说了。我不想知道这些。”
然而对方今日显然不是那果然居里被她呼来唤去的药堂小厮了。李樵的声音没有停下,似突破了堤坝的洪水般奔流而出。
“今天的事,她一早便察觉了我们的意图,却并没有阻止,甚至有意引我们上船,只因她想苏沐芝败露、想苏凛一败涂地、想苏家易主。我利用过苏沐禾,她也利用过我。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又有什么说不得?阿姊若是不信,我可以现在就去苏府砍下她的手指给你……”
“不要说了!”
秦九叶猛然大吼一声,可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看那少年的眼睛。
她若稍稍偏移一点视线,便能看到对方眼睛里的疯狂。
“阿姊说得不对。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你要我如何做才能证明?这样吗?”
李樵突然凑近前来,一把将秦九叶拉入怀里。
他的力气很大、动作又很快,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下一刻对方的气息便已逼近、在她耳边如汹涌海浪般起伏着。
“抱一抱、拉着手、低声说些相互撩拨的言语,便是喜欢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要通过她的耳朵钻入她的身体深处一般。
“那我也可以喜欢阿姊。阿姊想要吗?像这样……”
他靠近了她的脸,带着薄茧的手轻轻覆在她的脸颊上、缓缓摩挲着。
“还是这样?”
缱绻的触感顺着脸颊往脖颈的方向蔓延而去,他的呼吸越靠越近,带着温度落在她的耳根、鬓角、颈间。
折腾一夜的困乏瞬间清醒,秦九叶猛地挣开了对方。她能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能摸到自己乱了套的脉相、能感觉到血流冲击着她的四肢百骸,令她呼吸急促、瞳孔骤缩。
“你、你在做什么……”
仿佛为了回应她的质问一般,少年的身体只短暂停顿了片刻,随即又如山一般向她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