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再难忽视对方言语中那点情绪,故意脸一拉、不快道。
“你若不想答不答便是,何苦扯什么三个脑袋?”
陆子参这才正色道。
“其实也没什么,督护就只是派人在九皋附近各处银庄蹲着,果然不过半日,那苏凛便偷偷来取跑路的盘缠了。”
秦九叶有些哑然,半晌才喃喃地开口道。
“这苏凛平日出门都不带银子的吗?”
“是啊,都决定要跑路了,有几块银子够用便得了。可大户人家偏生许多讲究,平日里安稳惯了,就连车马也不肯屈就一点,自然不肯轻装上路。”
那日苏凛带着他那好大儿闯入府衙带走苏沐禾的一幕再次出现在眼前,秦九叶瞬间便有了几分了然,一针见血地总结道。
“我看与其是想跑得舒坦些,不如说是不想将自己那点私房钱被妻女白白占了,冒着如此风险也要搬走,当真是生意人重利薄情的本色呢。”
又或者,苏凛此番所作所为并非只是生意人的本色,而是确实有什么比银钱还要重要的东西,需要亲自回来处理。
秦九叶说罢不再多言,跟着陆子参进入那地牢狭窄的入口中。
四周光线暗了下来,一时间只余陆子参手中火把的光亮,她没什么心情左顾右盼,只将视线集中在脚下粗糙陡峭的石阶上。
如是下行了约莫有两三层的样子,她的脚才算是重新落在了平地上。
不得不说,她现在有些感激那日樊统只是将她扔在那水塘旁审问,而没有将她带来这地牢了。
狭长阴暗的走廊尽头是一处没有窗子的石室,生了锈的铁栏后隐约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负手立在那石室中,听到脚步声便转过身来,正是邱陵。
他看清来人是秦九叶后之后,整个人明显一顿。
陆子参察言观色连忙低声解释道。
“督护先前说过可以,我便将人带来了。”
年轻督护没有开口再问什么,只点了点头后便又转过头去。
秦九叶跟着陆子参进入那石室中,随着陆子参手中火把的靠近,秦九叶这才看清那苏凛的模样,他还穿着那身讲究的云锦深衣,只除了衣摆处有些灰印子彰显着他此时的处境,除此之外竟看不出多少身陷囹圄的窘迫。
无辜者被擒时是何等的狼狈受挫,而这罪魁祸首入狱竟是这般姿态。
秦九叶只瞥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她怕自己再多看几眼,便要被心头那股怒火烧得当场失态。
苏凛的目光落在秦九叶身上,眼神中瞬间透出一种难以掩饰的嫌恶。
“贤婿这是何意?将我关在这里不说,如今竟还叫个外人进来,传出去岂非要让人看了笑话?”
“外人”秦九叶摸了摸鼻子,非常不自觉地往前站了一步。
“见过苏老爷。”
若说没见到苏凛之前,她对自己今早一时冲动所做的决定还有些心虚,可眼下见到对方的这副嘴脸,她突然便觉得自己这参佐没有白当、地牢这一趟也真是来对了。
想到那日自己在臭水沟里忍辱遁走、此人坐在马车中看着笑话,再回到眼前的一幕,秦九叶顿觉胸口的闷气散了不少,连带着这地牢里的空气都清新了起来。
虾米又如何?能恶心恶心对方也是不错的。
苏凛见她如此,很是不耐地甩了甩袖子,但他忘记了自己眼下是在狭窄阴暗的地牢之中,这一番动作险些令他站立不稳,衣摆擦过脏污的地面,又落下一片污迹。他的心情更加烦躁,还没来得及开口,牢门前的年轻督护已经开口道。
“邱家与苏家的亲事本就还未正式定下,按理说来,苏老爷也还是外人。外人之间,便不要这般称呼了吧。”
这一句话落下,便是划清了邱家与苏家之间的关系。
“当初在你府院的时候,督护可不是这般说辞。”饶是心中早有准备,此刻苏凛脸上的神情也是前所未有的难看,“就算你我之间没有那层关系,我的住处你也搜了,随身的行李也教你收了去,不知可有发现什么罪证?若是没有,又要如何收场?”
“苏老爷请放心,你行李中的金银我都原封不动地送回了府中。至于这罪证……眼下正关押在我府院之中,苏大人可要亲自去确认一番?”
那苏凛面色一窒,阴沉着脸不说话了。邱陵见状又继续说道。
“府衙已连夜将两桩命案的罪状与案情拟好,我特意教人誊抄了一份,此番前来,便是来请苏老爷过目的。”
他话说得十足的客气,下一刻将那几张轻飘飘的纸递出去时,动作却犹如在斩首刑场扔下令牌一般。那苏凛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控诉之言,实在是倾注了樊大人平生十成的案头功力,半点芝麻绿豆大小的罪状都没漏下。
这可不是那日府衙里面上恭敬、私下示好的樊大人了,如今城中的风向早已变了,苏家是彻底完蛋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