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竞得了消息便快马加鞭赶了过去,又有九皇子与五皇子在宴席上打掩护,好在是没惹出多少关注与差错来。
“竞郎你可算回来了。”
他刚一落座便被一旁的九皇子拉着说话,絮絮叨叨说着方才舞姬的曼妙身姿与乐手的高超技艺,颇有穿巷走街的说书人之风。
时竞面上含笑,却是皮笑肉不笑,心不在焉。
“令夫人可还好吗?”身边坐着的五皇子觉察出他飘忽的心思,侧身来关心。“请御医了吗?”
时竞点点头,勉强扯出个真切的笑,“太医已经去了,多谢五殿下关心。”
“春猎的马都经过御马师训练,更何况是这种小马。怎么会突然发性走丢呢?”
“融融说她是被猎犬追着出了猎场。”时竞叹了一口气,身伸出手揉了揉微微发酸的眉心,“今日春猎,许多近臣都带了猎犬来,她也不知是谁家的狗,无从分辨……”
五皇子叹了口气,道,“若是重臣你可不要想不开啊……”
时竞没有回话,只是垂下眼眸。
五皇子虽只与他同窗几载,却十分了解他的性子。自知劝不了这个倔驴,也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舞姬乐手美则美矣,却尽相似,毫无新意——”二皇子有些吃醉了酒,眼神迷离,有些失态。
大约也是因着不在正殿,无人管束,狂饮烂醉之后连坐姿都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在座者有皇子看不惯他的口气,回怼了一句,“天下女子尽有其好,又不是偏生为你生的。你倒还挑上了?”
“你懂个屁!”他摇摇晃晃站起来,险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他醉酒上头,眼神恍惚,伸出的手指颤颤巍巍,也不知道究竟在指谁。
“即便是国公家的长女,都、都无趣得很!尽是些!做作扭捏——”他言语忽然哽住,面色一紫。一旁侍奉的小厮见状,连忙端着木盆上前。
“京官多为天下精粹,便是京官的女儿也大多为女中豪杰,若是你连京城女儿都瞧不上,这世上怕只有仙子能瞧上眼了吧?”
几人说笑着,扭在一块儿。
“呵!”他有些气急败坏,直起身子环视了一圈。
“今日草场上倒是见着一不俗之物——”他话锋一转,言语之中攀上了些嫌恶,“但真是晦气,那女子竟然已为人妇——”
时竞原是没将这人放在心上的,只觉得言语荒谬不愿为其多费口舌。这刻听得这一句话,仿若被谁重重一击般愣在了原地。
前头的那浪荡子还大放厥词,竟然称是那姑娘的身段与样貌引诱他。又为着自己的面子,讥讽那姑娘长相小气,不堪多瞧,实乃一时新鲜。
“就这样的姑娘,一时瞧着新鲜——嗝、多看两眼,也就那样!”
“二殿下——”
冷不防地,从人群中传来一人声,在座者都侧目而去。只见时竞面色铁青,声音冷如寒冰。
“你口中所言,乃我的夫人。”
祁悉也闻声转过身,面上闪过一线惊讶。不过转眼便满眼都是蔑视之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
“原来就是那个下贱的商户女,难怪尽是这些下三滥的招数——”
时竞喉头似被谁一掌掐住了,空气灌入鼻腔却到不了肺部,直转向大脑去了。
额角突突直跳,牙关不知觉紧了起来,望着那东倒西歪人影的眼渐渐盛上怒气,如夜幕之下的海面一般逐渐掀起深渊巨浪。
待身边的五皇子察觉出事态不妙时已然来不及了。
一身浅青自倏然从他身侧飞出,尚未来得及瞧真切,便听得二皇子先前胡咧咧的地方传来一声惊叫。
那二皇子虽说是个浪荡子,成日里不务正业却有几分气力。挨了时竞两拳,也气血上头乱拳出手。
浅青与李紫缠做一团,金玉首饰落了一地,深浅双色糅杂。都是年轻郎君,挨了打也不叫唤,气力都使在了手上。一旁围观的一时间也不敢上前去阻拦,待那抹李紫一腿将浅青踹开,滑出一段距离才蜂拥而上将两人隔开。
时竞嘴角青紫,白皙的面上一个绯红的拳印分外明显。被五皇子扶起来后,捂住心口吐了一口血,挂落了一星半点在嘴角分外狼狈。再看二皇子,除了眼下的淤青,倒是无所大碍。
“你胆敢谋害皇嗣——”二皇子破口大骂起来,即便是被别人拦着也要扒拉开一个缺口朝着他张牙舞爪。
“好了!”
只听一声中正之音自门外进入,不怒自威的气势叫在座所有人都不自觉闭上了嘴巴,收敛起浪荡胡来的性子。
太子面色不佳,眼中蕴怒,进入偏厅内后便左右环顾了一圈。原本闹做一团的年轻人都默不作声,低下头去,一群小鸡仔模样。
“都是王公子弟,怎得还动起手来了?”他又扫视一圈。三十左右的面孔称不上老成,却叫人不由自主地低矮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