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喘息,他为数不多的失控都是因她而起,但是现在她苦苦哀求他,让他把她送回去。
回到她那个要要她命的亲爹那里去。
不是所有的爹都是爹,为什么她就是不明白。
萧贽站起了身,冷冷道,“姜云鹤涉嫌贪墨,薛明的人这会儿应该已经领了圣旨,抄家去了。”
姜棠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矜贵公子,颤抖着嗓音问道,“你……你早就知道?”
萧贽看着姜棠,看着她眼中的冰冷,他只觉得锥心的痛,萧贽冷冷点头,道,“当然。”
萧贽有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倔强,如果她要误会他,要恨他,那就让她多误会好了,他不在乎她是不是有着和他一样的柔软心意,他只在乎她是不是平安。
萧贽在傍晚的时候,收到了薛明的传信,白尊道长果然是被姜云鹤养在府中,而自从姜棠从萧家来到姜家以后,钟氏更是流水似的送补品进了姜棠的院子。
她是丰腴了不少,但是不过是待宰的羔羊而已。
而对姜云鹤的审问才刚刚开始,令人震惊的是,危难紧要时刻,姜云鹤竟然咬死,姜若水才是柳氏所生,说自己当初与柳氏情投意合,碍于柳氏身份不得不将亲生女儿与之调换,所以才将柳氏所出的姜若水保全下来,一直喊着姜棠乃是日后的太子侧妃,劝众人认清他的身份。
薛明在诏狱里见了姜云鹤,薛明手里有一张洁白的绢帕,被他折叠规整,认真捂住口鼻,来遮掩昏暗房间内的难闻气味。
“姜大人。”薛明望向蓬头垢面的男人,只有一天,这个人人敬畏的御史大臣便成了如今的狼狈模样。
薛明微微歪着头,看着姜云鹤发疯一般的向他跑过来,姜云鹤双手扶着劳室的大门,道,“薛大人,薛大人你救我,你在我府上见过棠儿的。你见过的,她是将来的太子侧妃,等到太子继承了大统,棠儿便是皇妃。大人你……”
“够了!”薛明不耐烦的打断姜云鹤,狭长的双眸冷冷的盯着姜云鹤,而后道,“你以为你是因为你这两个分不清的女儿才被抓到这里的?”
薛明眼中的嘲讽毫不掩饰,姜云鹤忽然便感觉到了一种覆顶的绝望,姜云鹤顿了顿一顿,道,“下官一生勤谨公正,不是因为这件事,还能因为什么?”
薛明竟然笑了起来,他五官俊秀,眉目英挺,但是因为是内官人,所以肤色较寻常人更加白皙许多。
薛明将那捂嘴的绢帕拿了下来,确保姜云鹤能听清楚他说的话,薛明的声音好像是一道无情的枷锁,将姜云鹤死死盯在牢室之内。
“当然是因为,怂恿皇后听从妖道传言,草菅人命!”
姜云鹤忽的后退一步,略微佝偻的脊背好像一道弯弓,那些年少时的意气风发都恍若隔世,姜云鹤顿了顿,道,
“大人说什么呢,下官听不懂。”
薛明略微向前一步,微微俯身,道,“皇后自身难保,别奢望她能救你了。废后的圣旨,在你被问斩之前,应该能够听到。”
“大人,大人,大人,您救救我,救救我!”姜云鹤好似一只癞皮狗一般匍匐在薛明脚下,妄想通过牢笼的间隙去抱住薛明的脚,薛明先他一步躲开了,而后笑道,
“大人不必如此。”
薛明缓缓蹲了下来,用自打进这件牢室以后,从来没有过的认真神色,问姜云鹤,“你将棠儿接回来,为的是什么?”
“我……我,他是我的女儿,我自然喜爱她,我把她接过来,是想好好补偿她,是想好好补偿她。”
姜云鹤说完,偷偷抬头打量薛明神色,他年纪轻轻,平步青云,原因自然不是普普通通的政绩卓越,察言观色,溜须拍马,对上位者所有细小神情的观察,都让他比别人更得人心。
比如此时,他明显觉得薛明不似方才那般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他心里面有一个不可思议但是好像却又合情合理的想法冒了出来。
“大人……大人若是喜欢那丫头,待到我出来,我便将她送给大人!”
姜云鹤很高兴,仿佛忽然之间找到了生路,他迫切的向薛明献上了自己的诚意。
接着便是一种剧痛划破姜云鹤的脸,他看着滴在芦草上的鲜血和面前的薛明,看他厌恶的将手绢拿着擦了手,又将手上带着薄刃的扳指脱下来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