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早,就要为婚礼做准备。 岩桥慎一对神前式婚礼的一切,都觉得新鲜。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在作为主角、为自己的婚礼投入准备的时候,同时也是一个满心好奇的观众。 这样的心态,让他在本该像个木偶傀儡一样任凭摆布的时候,还满心跃跃欲试,想去新娘子的房间一探究竟。 要是中森明菜在他身边,肯定又要吐槽,“慎一你绝对是个外国人吧。” 其实,两个人此刻就只有一道纸拉门之隔。 岩桥慎一把纸门拉开一半,悄不吭声,探身过去。 六张榻榻米大小的和室,此刻看着一片狼藉。还没穿上身的外层和服还铺在地上,无声提醒,无关人士不要在这时候过来添乱。 中森明菜端端正正坐着,任化妆师替她上妆。 外国人岩桥慎一默不作声,打量自己的曰本妻子。他在的角度,仅能看到一张侧脸。然而,这张侧脸,看来看去,总觉得不像是她。 不像平时的她,也不像曾经看到过的,在舞台上闪耀光芒的她。 过去从来没有过,今后也不会再有,仅今天这一天限定。 岩桥慎一固然常常不解风情,然而,看着正为了婚礼梳妆打扮的妻子,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份温柔的联想。 化妆师最先有所觉察,握着眉笔的手往后一撤。中森明菜向着岩桥慎一这边,稍微偏了下头。 看似举止淑女矜持的真相,是新娘子这天的妆容太过复杂沉重,一旦开始穿戴,就由不得再像平时那样举止随心所欲。 被丈夫给看到自己正在上新娘子妆的样子,明明两个人亲密无间,各种真面目都看了个遍,此时此刻,中森明菜却有些下意识的羞涩,仿佛被瞧见了不该瞧见的真容似的。 这点微妙的心态,不可谓不有趣。 然而,视线对上,岩桥慎一却微微愣住,露出个深觉意外的表情。他这个偷窥者还没说什么,中森明菜先小声笑话他,“好奇怪的表情。” “……” 歪果仁岩桥慎一这才眨了眨眼睛。瞧见了中森明菜今天的妆容,他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什么昨天晚上,她对“睡不着会顶着一对大黑眼圈参加婚礼”这件事不以为意。 这层厚厚的白粉涂上了脸,区区一点黑眼圈,的确用不着放在心上。 经受了一点小小的日式震撼,岩桥慎一回过神来,再看她这副仅此一天,限定放送的模样,不禁露出微笑。 先是一副惊讶的表情,接着又莫名其妙笑起来。中森明菜看在眼里,轻轻撅了下嘴唇,吐槽道,“现在的表情,看上去更奇怪了。” “在想什么奇怪的事?”她问。其实,想到岩桥慎一那副外国人的作风,怎么可能猜不到他为什么是那副反应。 岩桥慎一半开玩笑半认真,“还挺有新鲜感的。” 这家伙还真敢说。 当着化妆师的面,中森明菜说不出那句“笨蛋”,以免有损这位一家之主在外的威严。不过,她转动眼珠,和他开起了玩笑,“没有想说声‘初次见面’的感觉吗?” 岩桥慎一从善如流,配合默契,“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中森明菜顿时屏住呼吸。生怕一笑破功,给化妆师的工作平添麻烦。 早知道,就不跟岩桥慎一开玩笑了。和她不一样,外国人岩桥慎一只要稍微流露出一点天真,就能戳到中森明菜的笑点。 中森明菜努力忍笑,化妆师却真的被逗笑了。她打趣岩桥慎一,“明明新娘在化妆,新郎却一个劲儿盯着看。” 岩桥慎一回答的相当真诚且无辜,“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当然要好好珍惜。”他实话实说,意识不到自己说出来的是情话。 中森明菜不由得想要轻轻叹息。倒是化妆师,笑着说:“岩桥桑本人,比印象当中还要有情趣。” 岩桥慎一也笑了,“好像是句不错的话。” 说笑了这么两句,化妆师回归正事。她向岩桥慎一点头以示歉意,随即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中森明菜那里。 岩桥慎一见状,拉起了两个和室之间的纸拉门,也在和服师傅的帮助下,换上礼服。 歪果仁头一回穿和服,倒没有想象当中不自在到同手同脚的画面。 换好了礼服,这下,岩桥慎一也终于有了进入状态的感觉。此刻,倘若再看到中森明菜敷着厚厚一层白粉的脸,大概就不会觉得惊讶好笑,而是会想,自己和她正般配。 纸拉门的那一侧,传来中森明菜和化妆师小声说话的声音。偶尔,两人还小声说笑几句。通过投在纸拉门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