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案子后来尚县令审判时,顾虑前情,不追究道明和他朋友的罪责,只判了李顺死刑。尚县令叹息着对李顺说道:“你为宝物杀害主人,得到钱财也不过是闭门不出,到头来还是搭上性命。”
此事过后,老百姓都赞叹宝珠有佛性,化解了陈年冤案,一时走马寺香火更甚。
过些时日,邢深来交功课时对我说:“我又去走马寺了。”
我嘴角抽动一下,说:“你又去破那个什么罗汉阵了吗?”
“是。”
“这次成功没有?”
“没有,不过我听说他们戒律院的长老杖责了道明,现在还躺着呢。”
“为何?官府都没有追究。”我有些不平。
“他私窃宝物,坏了寺里规矩。”
“就你们江湖规矩多。”
因为宝珠案的缘故,我对往年的积案产生了兴趣,有时间就去翻看。张司吏劝我:“都过去那么久的事情,还去看什么。”
我说:“昨日之因,今日之果,也许解昨日之孽因,能得今日之善果。”
有一日在外面办事,张司吏和邢深两人陪同,我说:“我记得旧案里面有一桩十年前的案子,说的是一整个庄子的人被杀,凶手至今未伏法,好像就在这附近。”
张司吏说:“是的,叫辟邪山庄,位置很是偏僻。那时我去过现场,印象十分深刻。整个庄子一共一百余口全死了,杀人者放火烧了庄子,你说他们怎么这么喜欢放火。”
我说去现场看看,张司吏劝不动我,大家只好一同去。一路行去,果然偏僻,最后一段路程马车都无法进去,我们让车夫在原地等候,步行往里走。
张司吏走着走着踩到一个坑里,差点摔倒,神情愤愤:“这群人有本事就学老鹰,把房子建到悬崖峭壁上,再长一对翅膀飞上去,否则我不能服气。”
等到了目的地,我看周围环境,此处位于山谷,水源充足,植被繁茂,自成一个小气候。我说:“他们最早选择此地还是有眼光。”
张司吏回答我:“那倒是,辟邪山庄以前也算是江湖上一个有名的门派,这些江湖人选老巢的时候,不在乎地理位置,有时候还专门往偏僻地方钻,但是选的地方风水倒是好。只是那个惨案过后,周围老百姓嫌这里晦气,除了放牧,没有人再来。”
“我看卷宗上没有太多描述,只说当时所有人一剑封喉没有反抗迹象,这么大的案子难道就没有其他线索?”
“不是说江湖人喜欢自己内部解决争端,我们怀疑过所有死者生前受到药物控制,但是尸体被燎烧也查不出什么。这么大的命案,当时别说我们县里,大理寺和刑部都曾过问,州里也来过人。官府贴出黄榜,有赏征集线索也无人提供。如此大事怎么可能密不透风,只能是涉事人等都不愿和官府往来。”
“当真一点线索也无?”
“没有,他们这么多人非呆在这里,做过什么,普通百姓无人知晓。不过我想这么大案子,又是江湖人士,按照道理逃脱不过美色、财宝、武功秘籍这几个原因之一。”
“我想是武功秘籍。”邢深原在一旁默默听着,突然插嘴。
我和张司吏很是惊奇,问他知道什么。
他说:“我师父年轻时和辟邪山庄的庄主狄滕有来往,但是案发时他人在外地。辟邪山庄的辟邪剑法曾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我师父去世前几年曾说过狄滕太死板,武学一道又不是文人写文章绣花,本来就要互相交流才能进步,只守着自己那点东西固步自封,被他人超越是迟早的事情。一个破本子又如何,如果一个普通人拿着个本子就可以变成绝世高手,岂非没有天理,哪个学武不是辛苦练出来的,就这样每个人天赋不同,老师不同,结果都不相同。他倒好,为了这个赔上全家性命。”
我说:“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我们进去看看。”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山庄遗址前面,这里早已破旧不堪,草木横生,残垣断壁上还留有火烧过的痕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太惨了。“时隔多年,我也发出一样的感慨。
张司吏带着我们去到院子中间,这里密密麻麻都是坟冢,他告诉我们:”因为全部都死了,官府验过尸后,帮忙埋在此处。“这里除了坟头连块碑都没有。
”烧成那个样子,早都分不清谁是谁了,有的人连遗骸都不全。“
我见地上有几个盘子,里面有烂掉的贡品,惊奇地说:”还有人来祭扫。“
张司吏说:”总也有几个江湖朋友记得吧,这些人还算讲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