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外人在此,金麟卫行礼后,便只立在门前闭口不语,看也不看正婀娜多姿站在越霖对面的老板。
老板哪里还猜不出越霖身份,算是接受了自己今日做不成生意的事实。
她向两人福身,软声道:“那奴家先下去了,大人只管在此忙便是,奴家会管束好店里人,不让旁人来打搅。”
今日也确实委屈了她,越霁因而笑道:“那就多谢老板了,您今日如此体贴配后,待我回禀了上司,定为您讨点赏银补贴。”
这算个意外之喜,老板自是眉开眼笑地笑着应下离开了。
越霖听力甚好,待到确认二楼再无旁人后,方淡声道:“何事?”
金麟卫便拱手禀告:“将军,苏家暗探传来消息。他们给苏苇换了全身衣物,回了苏府后,便只有苏家二爷苏文乔装出了门。他先去采买纸钱,而后混入人群里,打扮成农夫模样,正预备出城,是否要将其拦下?”
抓人审讯是他的老本行,越霁不假思索道:“你去罢,这边没什么大问题了。”
陛下封越霁官职时,叫嚷得最厉害的一群文人,其中就有苏立苏文。
若是越霁赶去审问苏文,他本就轻视女子,只怕不会觉得自己到了绝境。
而越霖手里处理过太多贪官污吏,只消站在嫌犯面前,就能让嫌犯意识到自己逃无可逃了。
越霖便毫不迟疑地点头:“那我走了。”
说完,他向外走了两步,踏出门槛,这时越霁想起了什么,忽地站起来叫他:“等等。”
闻声,越霖顿时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她,见她蹬蹬小跑两步,迎上来,星眸明亮,唇角亦高高扬起。
他不由得直了直身,语气和缓地问她:“何事?”
越霁将声音压低,絮絮念了几句话,越霖耐心听着,神色冷沉起来。
话音落下,越霁复又推着他往长廊上走。
大步流星往下楼方向走了几步,他又回头望了越霁一眼:“万事小心。”
“能出什么事?有许多护卫在我身边呢,你得期望凶手别出什么事儿。”
越霁好笑地赶着他走远,回房间后,神色凝重地叮嘱青梅。
“你留在这儿,等金麟卫回报,便将所有日期比对出来,将任申和马季同一天出现的日期找出来。”
青梅恍然:“小姐是觉得马季和任申在用点心传递消息?”
越霁点了点头:“有这么个猜测,若是结果对得上,便能知道是否正确。我要带着赵捕快去春雨楼,找一趟香君姑娘,再盘问些细节。”
青梅撇了嘴,心里不服气:“怎么不带我去?”
越霁有些好笑道:“花楼里多的是色眯眯男人,到时候他们盯着你看,你能忍住不发火?”
主仆十几余年,越霁自然了解她的心性,青梅瘪了瘪嘴,却没再辩驳。
见她可怜巴巴的,赵寒山心生不忍,也劝慰道:“你在这只管吃茶,等我们回来得了空,我就将发生什么都说给你听。”
青梅总算开心点,送了越霁和赵寒山出门。
已经过了日昳,盛阳西斜,将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越霁眯着眼往街上眺望,饶是未及黄昏,人潮也多了起来。
春雨楼在一众雕梁画栋中尤为显眼,不似其他花楼铆足了劲地柔情蜜意,他们却力求雅致古朴。
连门口揽客的姑娘,也没有胡乱扔着帕子诱惑路过书生,而是各自抱了把琵琶,悠悠弹唱。
路过男子生了趣味打量她们,她们便抛去个羞怯眼神,复而低头抿嘴一笑,仍专注弹着曲子。
有个文雅青年拥了门口姑娘进去,不多时又出来一个姑娘,自是开始新一轮合奏。
赵寒山第一次见着如此收敛的花楼姑娘,他虽不懂其中弯弯道道,却觉得这般比其他快钻道他怀里的姑娘好些,好歹不用自己将她们从怀里推回去。
“难怪向大人的同窗都爱上春雨楼。”
逢迎了读书人既想要女人知书达理,又想要女人柔媚入骨的心理,怪道他们家生意红火,士子赏识呢。
越霁没回他,抬脚踏进屋内,赵寒山忙跟上,进了门,更是目瞪口呆。
大堂生生凿出条溪景,水中游鱼彩石纷呈,众人两边围坐,面前各自飘着木盘,或放置酒水点心,或放置笔墨纸砚。
满堂喝彩声不绝,这人叫一句“张兄,好诗!”,那人嚷一声“赵贤弟,此赋精妙啊!”。
若非一个个皆拥着娇怯怯的姑娘,越霁都要为这群时时不忘吟诗作词的风雅文人鼓个掌。
她不由得嗤笑一声,引了龟公注意,便有个貌美女子仪态万千地走来,抿嘴笑道:“这位姑娘,可是来寻人的?”
花楼老板谁没处理过来抓奸的正房,她不着痕迹地打量几眼,辨出越霁姿态虽不娴雅,却是并未出阁的装束,料到是谁家闺秀小姐,女子心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