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戒来昭和的时间不长,满打满算不超过两个月,不过才华横溢,城主一眼相中了他,给他在城主府安排了一件不错的差事,独立的院子以及几位仆人,不过他却多了一个对头——伯羡,他与自己差不多的职位。
帝国覆灭后,城主算是个土皇帝,如果真要说,那他和伯羡大概就算是宰相,不过伯羡在职多年,根深底牢,他有意排挤许戒,除了城主能管管,其他人都无能为力,甚至帮着排挤他。而且城主不知是在考验他还是懒得管,对此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让他的处境有些尴尬,原本打算接连邂过来的打算就推迟了。
其实他知道只要自己甘居其下,对方就不会针对自己。但是毕竟是年轻人,特别是有才能的,总有些傲气,技不如人方居人下尚可,因为怕事而认输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于是许戒跟他较起了劲儿。
这天,许戒对城主提出的救济昭和城贫民的想法又被伯羡驳回了,他嘲讽道:“现在城中一片祥和,为何要救济他们?这只会让其他百姓心生不满,让贫民心生惰性而已。”
许戒略微不满,皱眉道:“伯先生夸大其词了吧,在下只是说适当接济真正困难的人,让他们过得没那么艰难罢了。”
两人一番争执,最后被城主打着马虎眼含糊过去了,这件事也不了了之,日落西山,许戒有些泄气地回去了。
花隐见了他,欣喜地迎上去:“顾郎,我今天回来得正是时候,饭菜刚做好,你快来尝尝!”
许戒无奈地看着她,对方从善如流地改口:“许公子。”
虽然知道对方不消片刻又会叫回去,但许戒还是企图尽力纠正,让她分辨清自己和那位顾郎。
许戒道:“其实花姑娘你不用忙活,交给下人就可以了。”
花隐半撒娇道:“我想给你做饭嘛。”
许戒有些头疼,自己原本是打算把盘缠都给她的,不打算收留她的。连邂是个心肠软的,写信来说现在世道不太平,一个姑娘家拿着钱更不安全,把她留下,还能照顾一下他。于是许戒就把人留下了。
桌上有一盘清蒸鳜鱼,许戒尝了一口,抬眸对上花隐期待的眼神,微笑道:“很好吃,柳姑娘的厨艺又精进了。”
他想到了连邂,自己爱吃鱼,连邂就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他很久没吃到连邂做的饭菜了。
大概是吃鱼的时候想起了连邂,所以话语间格外温柔,神情也舒展开,这段时间许戒虽然收留了她,可是一直保持着距离,态度客气疏远,这一下看得花隐一阵心花怒放——自己的顾郎终于回来了吗?
许戒吃完了一整碗鱼,不等下人收拾,花隐就抢先收拾干净了,讨好似的对他一笑。许戒避开她的眼神,心想这样下去不行,得找个大夫把她的疯病治好,天天把他当“顾郎”对他好,自己也没法回应她,这样平白接受别人的好实在是问心有愧。
可是偏偏花隐又不愿意看大夫,改天开导开导她。
打定了主意,许戒便把这件事放下了,提笔开始给妻子连邂写的信,他养了很多鸽子,每天都会给妻子写一封信,没什么重要的事,信里就说说一天下来的琐事。
写完放飞鸽子,看着逐渐消失在夜空中的白色身影,他想,不如直接把连邂接过来吧,虽然下人顺着伯羡的意思不太给他好脸色,但城主还算器重他,下人们想必也不敢太过,应该会好生待连邂的。
想到连邂,许戒的心情好了不少,打算出去走走,才出房间,还没到门口,花隐就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叫住他:“顾郎你去哪?”
许戒叹气道:“是许公子。”
对方改口:“许公子你去哪?”
许戒道:“我出去走走而已。”
花隐跟上去:“我陪你吧。”
许戒道:“不用了。”
花隐又道:“那好吧,我不陪你,我也出去走走。”
许戒:……
见许戒不说话,花隐权当他默认了,高高兴兴地跟着他:“顾郎,我们好久没出来一起走走了。”
许戒淡淡道:“以前吃完晚饭,我也经常和我的妻子出门散步。如今我出门在外,也是许久不曾与她散过步了。等以后将她接过来,要好好补偿她,多陪陪她才是。”
见花隐神色如常,许戒又想,大概是自己想多了,花隐没把自己当“顾郎”,对自己也没那意思。
天色渐晚,路上都是归家的行人,两人漫步在大街上,花隐一直在他身边说说笑笑的,突然,花隐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睛死死盯住街角,一位老妇人领着一位小孩,站在那里看着她。
“怎么了?”见花隐突然停下,许戒有些奇怪地看着她,然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街角。花隐突然发作:“顾郎,这里不好看,我们不在这里走了,我们去其它地方!”然后不由分说地拽着许戒就跑,逃似的。
真的是拽,差点就成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