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周老将军管束,自由自在,两人时常玩在一起,周燃星又是个坐不住好动的,衣服不小心沾染灰尘污渍的事常有,他不耐烦每次都要回府更衣,索性放了几件衣物在公主府,以备更换,裴梦欢也由着他去,之前在她的观念里,以后周燃星都是要住来公主府的,提前放些衣服更是算不得什么。
只是这事被一些人知道了,私下更是笃定二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这件常服是你春季时候放在这里的吧。”裴梦欢想了一下,少年人身量抽起来,快的吓人,如今面对面站着,高大的身影已经能够把裴梦欢整个笼罩其中,两人的身影在日光下,重合了起来,裴梦欢察觉到这一点,默默向后退了半步。
注意到裴梦欢的动作,周燃星眼底暗了暗。
眼前人微仰着小脸,露于阳光之下,皮肤白皙细腻,脸颊透着少女充满生机的红润,一看就是锦绣膏粱娇养出来的女郎,额间点着一朵精致繁美的红色花钿,一双杏眼里盛放着清凌凌的黑眸,美得惊心动魄。
“咳”被周燃星这样黑漆漆的眼眸盯着,裴梦欢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偏过头去,发髻间的步摇轻晃,一片细碎的光芒落在她的面容上。
周燃星移开视线,若无其事的开口:“你口脂掉了。”
裴梦欢不自觉地轻舔了下嘴唇,点点水光挂在唇瓣,如同春初绽放的菡萏,粉嫩柔软,她这才想起,今日一顿午膳被他和裴宸玉两人搅扰的心烦意乱,都忘记补口脂了。
又想着这人方才盯着自己的嘴唇看了好半天,不免有些羞愤,她没好气地瞪了眼眼前人,腰身一扭,不言语的走了。周燃星含笑跟在身后,看着少女款款的腰身,行动间的裙摆轻摇,在摆放的景色中像是一朵随风摇曳的花。
走了几息,两人累了,便回到里间休息。
周燃星半阖着眼倚在榻上,长而浓密的眼帘盖住了眼尾微扬的丹凤眼,少了些惯常的张扬,多了些罕见的乖巧,挺翘的鼻梁下是一双略薄的唇,秋日午后的阳光充足而不刺眼,透过窗牗散进来,愈发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裴梦欢不大困,捧着一本书在窗边看,抬眼间就是这样一幅美人浅睡图,捏着书的手微微动了下,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这是秋实进来,见屋内场景,便放轻了步子,小声的禀告;“殿下,贵妃娘娘的人来了,带了许多赏赐。”
裴梦欢心中一哂,她这个母妃,数十年如一日的法子,外面都以为自己得宠,每隔几日宫里就传来赏赐,若是拉出库房来清点,怕是一大半的东西,都是吵完的安抚物罢了。
她淡淡点头,毫无波动的道:“放库房去吧。”
秋实点头,显然已经司空见惯,“这是近几日邀您的帖子”然后将手里的一沓漫着清香的纸笺呈上来,见裴梦欢示意自己知道了,便转身退了下去。
一旁的周燃星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带着朦胧的睡意,略微沙哑地问:“怎么了?”
“无事”裴梦欢放下手里的一沓信笺,“刚母妃那处来了人。”
周燃星点点头,眼见又要阖眼,裴梦欢状若无意地问道:“你为什么总是不喜欢宸玉。”
她将两人午膳间的眉眼官司收入眼底,按理说周燃星七岁来皇城,裴宸玉自小体弱,两人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但不知为何,周燃星每每见了裴宸玉,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起来两人起先还能以礼相待,后来不知何时,便这般势同水火。
周燃星眨眨眼,慢半拍的理解了裴梦欢的话,偏头想了想,冲她散漫的轻笑:“就是看不惯他总是当老好人罢了。”
裴梦欢闻言,见也问不出什么,便又看回了手中。
这下周燃星也清醒了,他起身走过来,“看什么呢?”
“诗会的帖子”裴梦欢手中是一张印着官印的纸笺。
“这几日明年考春闱的士子们都陆陆续续赶来京城,礼部便组织一场诗会,邀请了许多人参加。”
周燃星挑眉,“殿下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了。”
裴梦欢看着灿黄的纸张,心想,她对诗会不感兴趣,可是对一个要参加诗会的人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