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梦欢睡了个昏昏沉沉的觉,一大清早便有些心神不定,用了早膳,就一头钻进了书房,直到午膳方才出来。
她眉眼间笼着淡淡的困倦,将手中的信笺递给秋实,吩咐道:“将这个交给许不问。”
秋实接过,福了福身转身离开,一旁的春华便走上前来布菜服侍。
“殿下,这许不问,奴婢怎么听着,有点耳生,京中世家小姐中,好像没这号人物。”春华状若无意的开口。
裴梦欢用得差不多了,停下来,慢条斯理的擦擦唇角,漫不经心的道:“不是世家小姐,你自然没听过。”
“那是...”
裴梦欢起身,边走边说:“一个即将考春闱的士子,刚入京。”说着,似在回忆,轻笑了一下:“模样倒是挺不错的。”
跟在后面的春华闻言,脸色微变,嘴唇动了动,垂头掩住了神色,到底没出声。
裴梦欢丢下一句“秋实回来让她过来回话。”便揉着眉心自顾自回了寝殿,可能是冬日疲懒,近日愈发困倦起来。
午觉小憩了两刻钟,裴梦欢才精神一些,起来听秋实回话。
“殿下,信笺送过去了,许士子说‘昨日匆忙,还未来得及问,满城皆知殿下与周少将军情谊甚笃,不知殿下会怎么处理?’”这也是她想知道的,秋实敛眉静候。
听完,裴梦欢挑眉,这是,告诉自己不要让他和周燃星牵扯上了?
略一沉吟,她开口道:“让他放心,再多忍耐几日。”
“忍耐什么?”周燃星推开门,闲庭信步走了进来,一身红色暗金云纹锦袍愈发显得他唇红齿白,冠面如玉,他此刻含笑问裴梦欢。
秋实看到周燃星来,不留痕迹的看了眼裴梦欢的脸色。
裴梦欢神色未变,周燃星来公主府是司空见惯的,她早就料到,陪老将军用过午膳,他定然下午便会过来,只是...一想到这个人,昨日向父皇请旨赐婚,不免心中五味杂陈。
“没什么,女儿家的闲聊罢了。”裴梦欢若无其事的回答。
周燃星闻言,不再追问,解了墨色大氅递给宫人后,舒服地倚靠在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上,眯起眼喟叹:“外面冷得厉害,还是屋里暖和。”
裴梦欢蹙眉:“冷?没坐马车吗?”
“马车哪有骑马快,我嫌他们磨蹭。”周燃星喝了几口暖茶,缓过来了,方才接道。
“当心着点吧,寒冬腊月大冷天,得了风寒可有你好受的。”裴梦欢看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满地说:“将军府和公主府有几步路,值当你这样急。”
周燃星挑眉,凤眸里尽是促狭的笑意:“殿下关心臣,臣定然谨遵口谕。”顿了顿,又笑起来,眉眼间有些荡漾,“这几步路,马上便可以省去了。”
这话听得裴梦欢心中一紧,正待不知道说什么时,有下人来报,将军府的马车到了。
轻舒一口气,裴梦欢转移话题问道:“带什么东西来了。”
“没什么,老头子在北关有些旧友,前些日子派人送了些特产来将军府,想着稀奇,便给殿下带了一些。”
“哦?”北关从前对于裴梦欢来说,不过是个印象中遥远的边疆,然而对于现在的她,却想知道,这个他待了多年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她好奇开口:“给我讲讲北关吧。”
周燃星讶异地看了眼裴梦欢,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半晌,他目光悠远,回忆道:“冷,毕竟是个苦寒之地,北关的风远比这里凛冽刺骨,宛若刀割,雪如华盖,日日不止,冬日出门,犹如酷刑加身,”说着,复又微微一笑,补充道:“还有一望无际的草原和常年不化的雪山,有翱翔天际的雄鹰和奔腾的骏马,夏天的景色辽阔又壮丽,若是有机会,臣可带殿下领略一二。”
这么冷的地方,他竟独自一人,守了那么多年,一想到这里,裴梦欢的心便有些酸涩,连带他后面的话,都没怎么听进心里去,她想,这一次,定不会让他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了。
“对了,臣昨日送来的毯子,殿下可满意?怎么没见殿下用。”
裴梦欢避开他询问的目光,垂眼答:“让宫人收起来了,年关时家当才布置好了,便懒得再折腾,况且宫人们一不小心弄脏了,也可惜。”
“殿下尽管用,不好了,臣再给殿下做一个。”周燃星不假思索的开口,随后,笑叹一声,自顾自说道:“说来也怪,殿下什么都是最好的,臣却还是想把臣最好的东西献给殿下。”
不知是不是他请旨赐婚的缘故,如今说起话来,愈发胆大让人面红耳赤,裴梦欢慌乱的眨眼,含混不清的嗯了一声。
许是地龙烧的太旺,她白皙的面上漫了一层浅粉的烟霞,周燃星见状,垂下眼帘,心情颇好的弯起嘴角。
窗外落雪纷纷,银装素裹,屋内浅香徐徐萦绕,华服清丽的少女犹如含苞待放的芙蕖,粉嫩多姿,锦衣少年郎含笑注视,眼中流淌着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