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见了你们保管喜欢。”
正如春韭所料,楚云阁的这位凤妈妈果然是精明谨慎之人。这自己找上门的姑娘,犹如天上掉下的馅饼。虽说少花了一份给人伢子的钱,却也多担了一份风险。若是家中父兄找上门来,说她们楚云阁逼良为娼,硬是把人要走,那就太不划算了。
再者说来,她们忍饥挨饿,风尘仆仆走了这许多路,弄得灰头土脸的,就似那烧糊了的卷子。凤妈妈犯不着为这三个姿色平平的野丫头去担那个风险。
眼见凤妈妈叫来龟奴要把她们三个赶出去,春韭却一个健步上前,紧紧地拽住了凤妈妈的衣角,昂起头说道:“五年后,我是这女儿河里最出色的姑娘,我一定会成为那花魁娘子。你若错过了我,将是这辈子做过最蠢的决定,永远会被丽春院压一头!”
“好大的口气!”凤妈妈听了,讥笑一声,扬起手就要给春韭一巴掌。
却也不知怎么的,那巴掌却迟迟没落下来。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下来,在凤妈妈答应之前,春韭死死不放手。
最后是凤妈妈悠悠一笑道:“小姑娘,若是你当不上花魁娘子,又该如何?”
春韭仍拽着她的衣角,昂起头坚定地说道:“我与你签死契,若我当不上,这辈子随你处置。”
蕙兰听春韭如此说,惊呼一声,“春韭你这是——”
春韭回过头,冲着她一笑,无言地说了一句:你放心。
凤妈妈一听这话,立刻拍掌大笑道:“好!妈妈我就是喜欢你这股野劲儿!我就和你赌一把,看你五年后会不会成为这花魁娘子!”
“我还有一个条件——”春韭指了指身后的蕙兰和碧桃两个,说道:“她们两个,若是日后想走,妈妈你不能拦着。”
这一瞬间,蕙兰终于知道,春韭口中的“你放心”究竟是什么意思,原来是用自己作为赌注,去换取她们两个的来去自由。
凤妈妈眼中精光一闪,呵呵笑道:“想不到你们三个小丫头竟是这般姊妹情深。好吧,妈妈我就答应你们,也算是成全了你们。”
见凤妈妈答应了,紧绷着的春韭终于松了口气。
碧桃早就欢呼了起来,从此以后,生活在这里,有的吃,有的玩,还有什么不好的。
唯有蕙兰,心中苦涩不堪。
春韭是将自己卖给了楚云阁,来换取她们俩的安身之所。
这份情谊,她这辈子如何还得起?
……
……
蕖香听罢后,惊讶地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她实在很难把每日在凤凰台临摹作画、吟风弄月的花魁娘子陆丽仙,和蕙兰口中的野丫头子春韭联系在一起。
“那为何后来丽仙姐姐和碧桃姐姐怎么闹到那般田地……”
“还有,蕙兰姐姐你的腿……”蕖香看了一眼蕙兰跛了的右腿,皱着眉问道。
那她们进到女儿河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蕙兰折断了一根树枝子,添到了炉灶里,火势更旺了一些,犹如她们跳进去的这个火坑。
她看了一眼自己跛了的右腿,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沮丧。
世事难料,造化弄人,哪怕聪慧如春韭,也把这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自我们三个进到这女儿河后,凤妈妈便不留余力地栽培春韭,请教习先生,打首饰,裁衣裳。春韭也是日夜学习琴棋书画,恨不得一人分作几用,就连夜里说梦话,也是念着白日里写的诗句……”
常言道,居移气,养移体。不出三五年,春韭出落得愈发漂亮了,和曾经的野丫头迥然不同。到了第五年,以陆丽仙的名号初次亮相,便惊艳了女儿河,那一种天生成就的风流神韵,让无数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是当之无愧的花魁娘子。
如此这般,昔日的春韭便摇身一变,成为了女儿河里高高在上、艳压群芳的花魁娘子陆丽仙。
她如愿以偿地当上了花魁娘子,算是兑现了当初和凤妈妈订下的赌约,就就在她们三个欢天喜地,以为终于能熬出头之际,谁曾想竟然平生起风波,接连出了两件祸事。
头一件,便是蕙兰碰到一个性格刁钻的客人,竟是将她吊了一晚上,百般折磨。
那一夜,是蕙兰此生最为痛苦的一夜。
她拼命地哭喊求饶,却只让那禽兽更加猖狂。楚云阁的众人虽都听到了,却因那客人是金尊玉贵的太尉大人,不敢得罪,都只装作没听见。
更不巧的是,那一天陆丽仙被黄翰林接去赴筵,碧桃也跟着去了。她们两个不在,还能有谁为蕙兰做主?
翌日,待丽仙、碧桃两个归来,却瞧见了已经被扔在房中、身体已近冰冷的蕙兰,顿时吓坏了,哭喊着忙唤来郎中,虽灌下一剂猛药救回一条性命,却因被吊的时间太长,从此落下个跛腿的毛病。
更让人寒心的是那落在钱眼里的凤妈妈。她说,蕙兰若出门去,那自然不归她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