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给他们一天一钱银子,跟着自己后面吃饭、喝酒,只需将他当主人伺候。
有吃、有喝,还有钱拿,一听有此等好事,这帮闲汉岂有不从的,便成群结队地跟在西门小官人屁股后面好吃、好喝、充大爷摆阔、讲排场。
正是如此,那一帮见高踩低的老鸨才会被骗了去,真以为这西门小官人是大财主。
至于西门小官人和那些姐儿们的下落,这些闲汉一概不知,只说那西门小官人居无定所,每一日都换不同的帮闲伺候,神出鬼没,因而他们也不知道其行踪。
衙门里的人严加拷打,想要套出西门小官人的下落,一行地痞流氓却都是如此说法,看来他们的确不知道西门小官人的下落,只得作罢。
唯有一个叫做白三赖的地痞想起了一件事。
有一日,西门小官人宿歇在楚云阁里碧桃姑娘的房中。正巧那一日他要找西门小官人要银子,直剌剌地就进了碧桃房中,以为房中只有西门小官人和碧桃姑娘。
谁知竟迎面走出来一个彪形大汉,一脸横肉,凶神恶煞,就如那地狱里来的罗刹鬼一般,一看就是手上沾过血的主儿。
那彪形大汉厉声喝道他是什么人,来做什么。吓得他赶紧装作一副喝醉了的模样,推说自己走错了门,急忙逃了出来。
退出来之前,这白三赖听到房中传来了西门小官人的声音,略带娇喘地说道:“虎二哥,你怎么还不进来。”
白三赖说到这时,挤眉弄眼地说道:“官老爷,我敢保证,那西门小官人和这虎二哥的关系不一般,要不怎地,那小官人的唤他的声音,竟比那些个骚娘们还要娇滴滴的,哎唷唷,听的我这一把骨头都酥软了……”
白三赖说到的这个“虎二哥”,倒是一条线索。
官府着人按照白三赖的描述,画了画像,着人在金陵城内到处询问。
这一问,倒问出了些结果,金陵城内大大小小的赌场都见过这个叫做“虎二哥”的,说他人狠话不多,十分好赌,而且赌的很大,不过运气不太好,十赌九输,不消一天就能输个七八百两银子。
府衙中人再一探查,发现这“虎二哥”用的赌资也是那假银票、漂白银,和那西门小官人使用的假银票如出一辙。如此便可断定,这西门小官人和这虎二哥,定是团伙作案。
虽说有了头绪,这虎二哥也和那西门小官人查无踪迹,就如人间消失了一般,既不知他们身在何处,也不知他们要去往何方,就连那些个被拐走的姐儿们,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官府找不到西门小官人和虎二的踪迹,蕖香更是一无所获。
她天未亮时便跟着陆丽仙出门去,直到晚上才回来,一连数日,她都去盯着城门口和码头,却都没有探听得任何的消息。
今天又是跑断腿却一无所获,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楚云阁,也不回凤凰台,径直就去找素素去了。
因碧桃一事,凤妈妈被闹得没有心思来管教素素,那些婆子丫头们天一黑就溜出去抹牌了,素素日常点着一盏灯候着蕖香的到来。
院子里传来“噗通”一声,像是鸟儿轻轻地掠过水面,素素就知道是蕖香从大槐树上翻进来了,忙出门迎去,皎洁月光映照下,却瞥见蕖香垂头丧气的神情,就知道她今天又是一无所获。
素素上前拉着蕖香的手安慰道:“你累了吧,快进来歇息一会吧。你饿吗?今天蕙兰姐姐打发小丫头子给我送的槐香紫霞饼还有几块,你吃些吧。”
蕖香木木地跟着素素进了屋,坐在凳子上,十分垂头丧气,也不说,也不笑。素素拿来了紫霞饼,她就塞到了嘴里,因吃得太快,不想噎着,脸都憋红了,幸好素素忙捧了一盏热茶过来,她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这才好了。
填饱了肚子,蕖香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守在金陵城的码头、城门都好几天了,还是没有一点碧桃姐姐的消息……也没人看见他们出城去,这可真是奇怪了,他们到底能去哪呢……”
一想到时间拖得越长,碧桃的处境就越是岌岌可危,蕖香的心中也蒙上了一层阴影。她从怀中掏出了一方手帕,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正是陆丽仙给她的那一支芙蓉花簪,她贴身带着,生怕有一丝一毫地闪失。这几日她像个小鱼儿一般混迹在金陵城内,四处打探消息,却是没有机会用上这一支芙蓉花簪。
她注视着这一支花簪,叹气道:“我帮不上任何的忙,要辜负丽仙姐姐的心意了……”
素素沉思半晌,本想告诉蕖香今日她想出的一个主意,忽瞥见了这一支芙蓉花簪,忡然变色,不由得“哎呀”一声,声音带了几分颤抖,秀目含泪道:“这一支芙蓉花簪……是我娘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