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钞是一项极其繁复、复杂的工艺,从最初的纸料的选择,到图案的炮制,再到印刷,无论哪一项,都不是一己之力能够完成的。
想来,那虎二原是神秘组织的一员,不知因何原因,他从那组织叛逃出去,并偷走了大量的假银钞。
但因假银钞面额太大,容易引人注目,暴露行踪。这虎二便联合那西门小官人做起了贩卖娼/妓/女子的皮肉勾当,用此法将那假银钞洗白。
那虎二干这勾当,本十分得心应手,谁知在金陵城被人拆穿识破,暴露了行迹,不仅官府在抓捕他,那个神秘组织得到了他的行踪,派杀手赶来,也要置他于死地。
只不过阴差阳错之下,那个风雨夜,他为了保护蕖香,杀掉了虎二,打断了所有人的计划。
那两个杀手,或是将他错认成了虎二的同伙,或是从冯兴那里得知自己是杀死虎二的真正凶手,便前来杀掉他,斩草除根。
如此以来,这些事情便能说得清了。
但是,他心中却横亘着一个更大的疑问。
那个制作假银钞、又豢养着武艺高超的杀手的神秘组织,究竟是何人?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一切都让他细思恐极。
劫后余生,他愈发感到后怕,也格外感到庆幸。
幸亏无论是在官府的记录,还是在冯兴的口供,都没有蕖香。
否则,假设那个神秘组织盯上了蕖香,后果不堪设想。
……
躺了大半年的时间,他终于能够下地行走了。
他从五姥姥那里得知,花魁娘子陆丽仙逃走了,连带着也逃走了一个楚云阁老鸨花了五百两重金买回来的一个“瘦马”。
联想到那场大火,还有蕖香被那个老鸨逼问的事情,他隐隐猜到,蕖香恐怕牵涉其中。
如此以来,可想而知,蕖香的处境十分危险。
然而,尽管他迫切想要再见到蕖香,可是他只能按捺不动。
一来,他不确定,那伙杀手是否还会再找来。
二来,以他现在的力量,完全无法帮助蕖香逃离困境。
他想要帮助她,唯一的办法,那便是拥有更大的权力。
因而,他将目光瞄向了金陵城最有权力的地方——淮安郡王府。
……
等他完全养好病之后,已经距离那一夜的风雨夜,已有将近两年的时间。
他重新化名为“陆吉”,投到了淮安郡王府的门下。
一开始,他只是当了一个打扫马厩的小厮。
淮安郡王府上上下下皆都是势利眼,那些家生子奴才,瞧见他是外头来的,没有根基,又年轻,便处处作践欺负他。
给他吃馊了的窝窝头、在他的被褥上泼洒上马尿、克扣他的工钱等等,这些屈辱,他一一都忍了下来。
他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连死都不怕,还怕这个?
他一直耐心等待机会。
终于,在一次郡王府上上下下都出动,去金陵郊外的栖霞山秋猎时,小世子赵珍所骑的小马驹不知怎的,突然发起疯来,眼看着就要冲下悬崖,造成人马两亡的局面。
就当众人不知所措、尚未反应过来之际,是他冲上去,拼死拦住了发疯了的小马驹,拽住了缰绳,救回了小世子赵珍。
他“忠心救主”的行为,得到了老郡王的大加赞赏。赵珍的生母丁夫人,更是对他感激不尽。自此,他在郡王府的地位一跃升天,从一个最低贱的奴役,成为了小世子赵珍的贴身大伴。一时间,风头无两,成为郡王府里在主子面前最能说的上话的下人。原先那些瞧不起他的下人们,从此也对他毕恭毕敬,处处巴结讨好他。
赵珍所骑的那匹小马驹向来温顺,为何突然发癫?这其中必有原因。老郡王盛怒之下,令人彻查此事。
不出半日,这一桩公案便水落石出,原来是喂马的饲料中掺了让马儿发癫的蛇草,才会致使原本温顺的马儿惊厥发起疯来。
既查明了原因,是马饲料出了问题。那郡王府中马厩管事的孙老大,被老郡王以“居心叵测、谋害主人”为由,乱棍打死,以正家法。
而那个孙老大,正是平日里欺负陆霁最狠之人,也是和嫡长子赵勃关系密切之人。
……
在郡王府站稳了脚跟,陆霁便开始谋划下一步行动。
那便是给蕖香炮制一个新身份。
蕖香要想脱离楚云阁,不仅仅是逃出去那么简单。
她被卖入到楚云阁,已经入了贱籍,此后她想要光明正大地立足在这世上,需得有一个清清白白的良民身份。
否则,就算他们逃到别的地方,也会被当地官府处以“流民”,强迫劳役不消说,性命更是难保。
他要帮她做的,不仅仅是离开楚云阁。而是让她能够光明正大地生活在阳光之下,成为她想成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