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单位。
许熹微心事重重地回到工位上,她大概知道那些风言风语是冲谁来的。
上次食堂里那些尖锐的话,茶水间那道充满了恶意的目光以及那声嘲讽的冷嗤,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每当她快忘掉的时候,那些画面都会冷不防突然出现在眼前,使她周身都被冷意环绕,如同回到梦里那个无助的雨天。
她可以当那些话都不存在,毕竟是她违反规则在先,这世间的一切都有定数,费力得到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就注定会失去一些其他的。
想是这么想,还是有点影响心情。
一整天,她都恹恹地看着文献书,下班的时候,她正懒散地整理包包,‘叮’的一声,报社内部的邮件系统提醒她收到一封新邮件。
对方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段,中心思想是为了恶意中伤和传播她的隐私向她道歉。
甚至开头的对不起后面都加了重重的三个感叹号,但整体行文不卑不亢,话语间读不出丝毫歉意。
尤其是结尾的一段话。
“听说你是因为实习跑新闻受伤才错过柏与的校招,我对此表示敬佩。但你想要加入新闻资讯之前是否想过,你是因何才得以进入柏与。”
“以应届生的身份参与社招,恕我直言,以你当时的履历只怕连初筛都过不了,你的所作所为是否违背了做新闻最重要的真实?”
许熹微一时愣住,很想针对他最后的观点回一封邮件辩一辩,但看到邮件发送人的姓名后还是作罢,简单地写了一段求和的话回了过去。
这段时间,她偶然间听到的那些话里不乏对她生活作风的评价,但她明明从没谈过恋爱,更遑论男女关系混乱。
她很想问一问对方,是依据什么判断她作风不良,他的判断是否违背他所遵循的真实规则。
邮件系统是可以匿名发信的,但对方选择使用了真实姓名,且在公司通讯录里查得到,看样子是认真坚持贯彻自己原则的人,并且觉得自己是在行正义事,很难三言两语辩得明白。
许熹微索性敷衍过去,就当这件事翻了篇。
回家路上,许熹微把车内的音乐切换到时下最火的相声演员作品集,她开得极慢,想要在回到家之前把心情调整过来。
和报社距离实在太近,她刚刚被逗乐,车子就已经到了小区地库门口。
她把车停好,没有急着上去,静静地坐在车里准备把剩下的一小段听完,至少等到能自然地笑出来再上楼。
正听得入神,车窗被人敲了敲,是谭晏清,透过暗色的车窗玻璃,许熹微看到那双好看的眼眸,一瞬间感觉鼻子有些略微泛酸。
她推开车门,拿起副驾驶座上的包包下车,谭晏清自然而然地接过去。
他一只手提着购物袋,把她的包包挎在肩上,腾出右手去揽她的肩膀,低沉的嗓音中似带着关切:“怎么不上去?”
“偶然听到一段有意思的相声,想等听完再回去。”她低垂着头,长发从肩上滑下,稍稍遮挡住微湿的杏眸。
谭晏清探究地看着她,碍于电梯口的其他人,只虚虚环住她单薄的肩膀,没说什么。
“熹微,我买了菜,你看看晚上想吃什么……”电梯在26楼停下,谭晏清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开锁,就感觉到被柔柔地环抱住。
“你做饭好吃,什么都行。”许熹微站在他身后,脑袋侧过来,轻轻靠在他后背上。
外套敞开着,许熹微隐隐可以感觉到他掩在单薄T恤里面,腹部结实的肌肉。
谭晏清伸手抚了抚她的小臂,温声道:“熹微,你今天遇到什么事了吗?”
“已经解决了。”许熹微松开手臂,头垂得低低的,自顾自进门换鞋。
像变魔术一样,谭晏清从购物袋里掏出一小块草莓蛋糕,拎着包装盒上的提手递给她,解释道:“今天去津大代课,回来路上经过你之前常去的那家蛋糕店,快尝尝味道变没变。”
几年过去,蛋糕店已经改良过很多次蛋糕的做法,但在她看来,味道一如从前。
因为在她难过时,似乎和她一起探寻那一点点甜的人一直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