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大约半小时后,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这么长时间内,他们交谈了些什么,许熹微无从探知。
谭晏清从她手边拿过行李箱,收起拉杆,放进旁边车子的后备箱里。
许熹微仔细打量着他脸上的神情,和平时一样,看不出任何不同寻常的变化。
“谭晏清,你刚刚听到了什么?”她坐上副驾驶,连安全带都来不及扣,有些紧张地看着他,语气里蕴含着深深的担忧。
他目视前方发动车子,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像是有些自嘲。
警报声打破车内沉默的状态,谭晏清低眸瞥了眼闪烁的图标,倾身帮她扣上安全带,动作依旧轻柔,嗓音却低沉沙哑:“熹微……”
“我们等安全到家再说这个,还有很长的路要开。”
他似乎花了很大力气才说出这句话,车子开出去的那一瞬,伴随着转向灯的提示音,许熹微似乎听到了他一声低低的叹息。
一路上只有导航的机械女声在播报着路况和行车路线,许熹微一直撑着脑袋看窗外的景色。
从偏僻少人的市郊开到繁华热闹的市区,道路两旁孤零零的路灯渐渐转变为喧闹的流光溢彩。
她心底深处的情绪也随之翻江倒海。
藏在隐秘角落里的想法骤然暴露在他面前,令她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如何分辩。
或者也可以说是无从抵赖,她一开始的确是因为许宏的提议,迫于压力,才提出和他结婚。
虽然其中也包含了一些时间久远的复杂感情,但不得不说,主要原因还是那个她无法拒绝的交换条件。
那么他现在会是什么想法呢?许熹微眼神复杂地看向他,欲言又止。
他会明白她未挑明的感情吗?还是只以为她处心积虑,步步为营?
胡思乱想间,车子停在小区地下车库,谭晏清自顾自下车,把她的行李从后备箱提出来,以及一捧鲜艳欲滴的红玫瑰。
“去接你的路上买的,你之前说不要送花,但我想……”他抽出箱体拉杆,把怀里的花递给她:“就算会凋谢,及时换新的就可以了。”
花香扑鼻,惹得许熹微鼻尖略微泛酸,她伸手接过那束花,并眼疾手快地拉住他想要撤回去的手。
“我……”电梯口还有其他人在等,她张了张嘴,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去。
谭晏清没说话,也没抽回手,顺从地任她牵着,随她一起走进电梯。
往日觉得速度很快的电梯,今天不知怎的,隔几层就停一次,却没有人上来。
轿厢门开开合合间,许熹微心里的想法也随着狭窄空间内时不时响起的提示音一次次重建。
即使不合时宜,但还是得说出口。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鼓励,想告诉他的当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啪嗒。”指纹锁开锁成功的声音响起,许熹微跟在谭晏清身后走进去,他没说话,径直把她的行李箱提进卧室,而后坐回客厅的沙发上。
她抱着红艳艳的玫瑰花,面对已经很熟悉的偌大房子,有些局促。默默在玄关立了片刻,她抬步走进去,准备先找个花瓶把花放进去。
“熹微。”
谭晏清忽然开口,许熹微闻声握紧花枝尾部,本就慌张的脚步一下子顿在茶几前,怀里花束的包装纸应景地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和她忐忑的心情如出一辙。
“嗯。”她把花放在茶几上,在他身侧坐下。
沙发上摆着摊开的相册,是秦向铭已经做好的成品。正巧是在操场的观众席上,谭晏清背着她的照片。
当时的两人,穿着款式相像的衣服,和其他普普通通的情侣一样,看起来亲密无间。
“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谭晏清转头盯着她,眸里深深藏着的情绪令她琢磨不透。
就如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许熹微的视线从那张照片移至他脸上,略带不解地问道:“什么?”
“我感觉,你好像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信心。”他握住她的手,温润的指尖用力包裹住她的手指。
“是因为我哪些行为让你没有安全感吗?如果你有不舒服的体验,可以告诉我的,我会调整。”
她眸里的水汽氤氲,好似只用了一瞬间就汇聚在一起,让她看不真切他认真的神情。
在他开口之前,她只以为他会怪她。
“没有……”许熹微垂下头,长发遮挡住她的侧脸,晶莹的泪珠顺势滚落,跌进她深色的裙摆里,隐匿不见。
“谭晏清,我觉得我们应该把话说清楚。”她抬眸,借着挽发的动作不动声色拭去脸颊上的泪痕。
“你是不是喜欢我?”
话脱口而出的那一刻,许熹微感觉堵在心头的石头一下子消失不见,不管他的回答是肯定还是否定,这件事都不能再是她的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