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硬着头皮向前走。
他手上茧子与疤痕丛生,握起来不算舒服,甚至有些硌手。
就连指节都是凉的。
乔莺偏过头来睨了他一眼,恰巧被捕捉到,她立刻回过脑袋,牵着他的那只手松了松。
松的那一瞬,她的手反被用力握住。
乔莺猛地看向他,这回少年目不斜视向前迈步。
其实乔莺压根没看到有茶水铺,不过是为了躲阿左随口说的托词。
没想到走了一会儿,沿路上真出现一家小茶水铺。
而谢枕舟攥紧她的手,经过茶水铺步履未停,将她带到一医馆门口。
他对上乔莺疑惑的眼神,摘下脸上面具,问道,“你不是闷吗?喝茶水有何用,得让郎中看看。”
这个时辰医馆空空,谢枕舟端坐在竹凳上,郎中是个中年男人,他将谢枕舟外袍脱下,用剪子剪开缠严实的纱布,露出没痊愈的狰狞伤口。
他身上的伤痕太多,刀伤、剑伤...
郎中手上动作一顿,猜到谢枕舟不是混迹江湖的侠士,就是江洋大盗。
反正不是什么正经营生。
他暗自捏了把汗,接着给谢枕舟上药。
“这刀伤处理地很好,只是公子还得静养多日,伤口有些挣开...”郎中用木棉沾了些清酒给他清洗周边血迹,“最好是每日换药。”
谢枕舟没应,觉得他话太多。
这位瞧着身份特殊又难说话,郎中默了默,想到方才谢枕舟乔莺二人执手进屋,再次开口道,“公子若是不能日日过来,将药带回去也是可以的,让你的妻子替你...”
闻言,谢枕舟如刀般的眼神刺向他。
郎中立马噤若寒蝉。
看来那女子并非他妻子。
隔着道布帘,郎中的声音传入乔莺耳中之时,医女正替她把脉,乔莺将右手伸出,腕间伤痕累累。
医女怕弄疼乔莺,让她换只手,没料到左手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
她摇摇头,只得轻轻搭上脉,“姑娘思虑太多,肝火阴虚,我先替你开几贴药调养调养。”
乔莺思绪纷扰,哪里有心思细细听她的话,随意应了几声。
现下她想快点离开祁县,可谢枕舟不愿走——他要找人,还要帮沈俞右。
这两件事加起来足以耗费个把月的时日。
闻见布帘后传来的阵阵苦涩药味,乔莺目光越过相对而坐的医女,落在那道布帘上。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夜少年浑身是血的模样,才反应过来谢枕舟身上还有伤未好,她把这茬忘了。
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有人开门。
“姐姐,这几日下雨,我晒干的草药都泡坏了!”
来人是约莫十岁的孩童,哭丧着脸,也不管乔莺还坐在一旁,从怀中掏出包草药摆在医女面前。
医女低头写药房,并未抬头看他,“我早同你说过了,是你自己不好好收拾。”
“谁知道下得这么大。”那小孩神情更沮丧,这可是他上山采了半个月的药材,“我听嫂子说河州已经陆续下了小半月,庄稼房子都要泡坏。”
“天灾难躲,说不准过段时间流民就要涌进并州了。”医女叹了口气道,“到时候可有的忙。”
河州大雨如期而至,司天监早在三月前便预测出来呈给秦照看过。
秦照虽没多说,她也能猜得出几分,他要用这场绵延月余的大雨作文章,意在压倒太子。
乔莺嗓子干痒,咳了几声,小孩注意到她的存在,警惕地盯了她几眼,将草药收回去,小声覆在医女耳边,“姐姐,那人醒了吗?”
医女摇摇头,屋外有人喊他,那小孩又急急忙忙跑出去。
她仿佛早已习惯弟弟风风火火的性子,不去看他,起身朝着乔莺道,“姑娘在此稍等,我去抓药。”
乔莺看着她背影消失在里屋,扭头却见地上有张药单,想必是她不慎遗落,于是弯腰拾起,敲开了里屋的门,草药香味四溢。
暖黄烛光照亮整个房间,青石地面洁净平整,映着微光,仿佛一片湖水泛起的涟漪。
医案摆放在红木书桌上,书架整齐排列着古籍医书,桌面点缀一束干花,医女就站在桌前手持白玉勺,轻轻掬取药材,回头接过那张药单,道了声多谢。
乔莺回身离开时,瞥见墙角一方窄塌,雪白棉被下躺着个双目紧闭的高大男子。
胡子遮挡住他半张脸,乔莺淡淡看了眼便收回视线出门。
坐回布帘前,她越想越发觉那人十分眼熟。
她记性不错,却忽然记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
没过一会儿,谢枕舟大手卷起帷幔出来,乔莺抬眼,双目对视那一刹,她豁然想起。
那个雨夜在山下小屋,是他执剑将紫禁卫统领砍退,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