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红也没埋怨白玉。
她了然点头道:“魂体不是活人,体内没有水分,哭这件事对于人来说很简单,但是对魂体就特别难。”
白玉问道:“那我要怎么做?”
阿红指点她:“你要改变一个观念,你不是人,是鬼,你不能像活人一样依赖身体,而是要转化灵力,变成你所需要的东西。”
白玉将阿红的话,在心里仔细琢磨一番。
随即,她闭上眼,一边在心底回想那些伤心愤怒的往事,一边运转灵力。
渐渐的,白玉感觉到眼眶有泪水蓄积。
她眨了眨眼,一滴泪水,滴落在下方的铜碗里。
啪嗒一声,声响清脆,在卫生间里特别响亮。
白玉低头一看。
她流出的眼泪不是透明的,而是红色的血泪。
下一秒,铜碗底部,开始自动有白色的清水溢出。
白玉那滴血泪混杂其中,竟然将整碗水都变成红色。
看着眼前这碗血水,白玉突然想起了阴司的忘川河。
不过一会儿,铜碗中装满水后。
阿红点头:“差不多了,给他喂下吧。”
白玉端着碗,走到灵婴身旁,掐住他的脸颊。
将那碗净魂水,对着他仅有一条缝的嘴巴,灌了进去。
灵婴害怕得不停挣扎,用手去拍白玉手中的铜碗。
他的手指刚刚碰到铜碗,就像是被火苗烫了似的,指腹上立马生起几个血泡。
灵婴痛得叽叽叽的哭叫。
就像孩子耍无赖似的,手和脚在空中不停乱踹。
阿红见白玉为难,施法化出两条黑色的雾气缠上灵婴手腕,将他绑住。
有了阿红帮忙,白玉轻松不少。
很快,一碗血水见了底。
白玉转身,把铜碗放回雕花木盒子。
这时,洗手间的灯蓦然亮起。
白玉愣了一下,扭头朝四周一看。
洗手间内,阿红和那个灵婴都消失了,只剩她一人站在那里。
紧接着,洗手间的门被人打开。
白玉听到声响,转身看去。
一位戴着蓝色口罩,黑色墨镜的长发女人,背着一个黑色大背包走了进来。
她轻轻将门关上后。
整个人就像是按下快进键般,动作变得慌乱又急促。
她跪在地上,把背包放下。
单手快速拉开拉链,从里面拎出一个密封严实的黑色塑料袋。
女人徒手,把塑料袋层层撕开。
白玉瞥了一眼。
塑料袋里,是一团肉色的软趴趴的东西。
当那女人戴上手套,把里面的东西拎出来的时候,白玉蓦然一愣。
包里装着的,竟是个被挤压得不成人形的婴儿!
婴儿已经没了呼吸,通过死后的肤色看来,像是憋死的症状。
白玉皱着眉头,眼神冰冷。
她已经猜到,眼前这女人是谁。
如果没错,她应该就是灵婴的母亲。
塑料袋里窒息死亡的孩子,应该就是灵婴的尸体。
白玉不知道,这女人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把尸体带到飞机上的。
但她此时的行为非常明显。
她想在飞机的洗手间里,把孩子的尸体处理了。
只见她掀开马桶盖,把分解好的尸块丢了进去。
她按了一下冲水,没什么用。
尽管马桶的吸力不小,但尸块里混杂了骨头和僵硬的肉末,还是堵塞了出水口。
女人急得满脸通红。
她站在马桶边,一动不动,低着头,盯着里面的尸体看。
女人的目光十分冷漠。
就像是眼前的不是孩子的尸体,而是一块急需要烹饪的肉。
她正在考虑,该怎么处理。
不知为什么,白玉看着她,就想起自己的身世。
她爸妈在丢弃她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神情。
可惜,眼前的场景是灵婴的怨气,所产生的幻境。
白玉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看着她用带来的铁锤,把那已经分解的尸块,再继续锤散。
婴儿的骨头本就脆弱,轻轻一敲,就变成了残渣。
尽管飞机的轰鸣声能掩盖声响,但地板的震动,还是引起了空乘人员的警觉。
门外有人敲门:“请问是否需要帮助?”
女人举着铁锤,蹲在马桶旁,回头应道:“我没事。”
空乘人员不放心道:“若是需要帮助,可随时呼唤我们。”
“好的,谢谢。”
女人应了一声,屏息听着外面的声音。
似乎空乘人员已经离去,但她也因此被吓了一跳,不敢再继续捶打。
女人盯着地面的肉末想了想。
随后,她把一部分血肉用马桶冲走。
一部分装回背包,还有一部分塞进了洗手间的一些边柜缝隙里。
左右不过玩偶那么大的孩子,就这样,被遗弃在了三个地方。.caset
女人冷静的处理完后,脱下手套,打湿水,将地面留下的残渣逐一擦拭干净。
她是个十分细致的人,擦拭过程中,连边角都没有放过。
打扫完毕后,女人把手套塞回包里。
打开水龙头,冲洗手上不小心染上的血迹。
然后她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呼了一口气,背上背包转身离开。
直至她走出洗手间,关上门,都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就像她舍弃的不是一条性命,而是一团肠道里的污秽。
白玉看着女人的背影,紧皱的眉头,几乎拧在一起。
不知为什么,就在这一刻,她突然有些感同身受。
她站在洗手间,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头顶灯光忽闪忽闪。
恍惚间,一滴泪水从白玉眼中滚落。
啪嗒一声,掉入铜碗中。
清脆的声响,使得白玉清醒过来。
幻境呈水墨画般,瞬间散去。
她又回到了现实。
阿红捧着碗,接住了白玉的那一滴泪水。
白玉有些愕然:“这是?”
阿红扬了扬下巴,示意白玉自己看。
白玉低头,看向碗中。
只见这一次落进铜碗里的那滴眼泪,是完全清澈透明的。
随即,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