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打二十个手板子,罚半年月银。至于两个姑娘……”宣平伯夫人双眸中略显沉郁,出口的话却是一片慈心:“姑娘们还小不定性,一时任性妄为也是有的,回府后都在各自房里好好反省一个月,修身养性吧!”
才禁足一个月,这算是小惩大诫了,姜沁和姜澜都忙不迭地磕头。
姜滢抄着手看热闹,等祖母看过来时,盈盈一笑。
——要轮到自己了?
果然!宣平伯夫人再开口就是指责她:“纵然姐妹们有错在先,你也该为着家族脸面暂时压下,待过了今日再来寻祖母说就是!何至于闹到寿宴上去?”
姜滢眸光清湛,看着所谓的“姐妹”淡淡一挑眉。
“咱们这样的勋贵人家,家境殷实又不像旁的小门小户磋磨苛待庶女,什么吃穿用度少了二姐和四妹了?我这两套衣裳不值什么,你们要是看着眼红,回头我自个儿掏腰包给你们做两身都成!可你们不该在这样的大日子里使这些小把戏!没意思得很!打量着我不敢穿出去?也不好意思四处宣扬自家姐妹不和?你们敢做我就敢大张旗鼓地宣扬出去,看我穿着划破的衣裳丢人,还是你们的下作伎俩更丢人!”
姜沁和姜澜垂头不语,宣平伯夫人脸色一阵青白,最终只咬牙道:“她们二人自是有错在先,我绝不会姑息。但你也需改改这个倔脾气,回去后抄十遍《心经》交予我!”
不就是抄经嘛!还是字数不多的《心经》,权当练字了!
姜滢笑意不减,诚心诚意地欠首道:“祖母教训得是!不过孙女愚钝鲁莽,只怕下次还会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再做出不妥的事情来!还请祖母再叮嘱二姐姐和四妹妹几句,无事别惹我了吧?”
宣平伯夫人眼一沉,拿她这副无赖的样子无法,沉了声又道:“你们几个同为一家姐妹,合该同气连枝、友爱恭顺,若下次再有此等心机算计,我决不轻饶!”
该打的打了,该罚的也罚了,宣平伯夫人把人都打发走,扶额长叹一声。“如今的女娃们竟比小子们还难管教,整日里不让人省心!”
姜伯爷从头至尾坐在上首,但他一向不掺和内宅的琐事,等人都走净了才淡淡开口:“咱们这样的人家,不能像小门小户那样庶出的女儿便不好好教养,将来没得丢脸。”
老夫老妻几十年,邵氏如何听不出丈夫这是对自己不满了。
她嘴上乖顺称是,带着几条细纹的眼角轻垂,几分怀念几分幸福地笑起来。
“三丫头模样像我,性格却是随了你七八分,和你年轻时一样的倔脾气,却又光明磊落,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将来怕是要吃亏……哎!一转眼咱们也这把年纪了,操心完儿女们又要操心孙女儿,人人都说我容颜不老,其实我自己是再明白不过的!不服老是不行的,很多事情力不从心,且对着隔辈儿的孙女们总是狠不下心来……老喽!”
姜伯爷眼中不满尽数散去,颇为动容地拉住夫人的手,拍了两下后怅惘一叹:“罢了!你近两年身体也大不如前,还是别跟小辈儿操心动气了,还是放手交给老大媳妇去办吧!”
“这可不成啊!”宣平伯夫人回握住丈夫的手,扬唇浅笑:“杨氏到底是我身边出去的,二丫头又从小养在我身边,老大媳妇不好下重手管制。三丫头四丫头又是二房的,她管起来也束手束脚!不能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她!明日我就寻人去聘几个教养嬷嬷入府,好好教孩子们规矩。”
“你做事,一向是妥帖的。”姜伯爷对自己这位正妻一向是认可的。
另一边,姜滢出了门也没空看院子里罚人的戏码,直接带着田姑姑走了。
山中的天似乎格外空旷,天幕上缀满璀璨的星子,月亮也散着柔和的清辉,让大地都镀上一层宁静、祥和的气息。
姜滢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并未如想象中的畅快。
“哈哈……哥哥快帮我扑那只!”
风声送来模糊的欢笑声,姜滢下意识转头往左侧扫了一眼,看到两道扑流萤的模糊身影后,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她想起自己和顾承玥酒后扑流萤,她却被当熊瞎子给扑了的趣事。也想起在顾家的悠闲生活,姐妹兄弟都真诚以待,没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草丛里那道纤细的黑影欢呼雀跃,倒退着往这边来。
姜滢蓦然回神,退后一步避免一场碰撞。
那姑娘哎呦一声跌坐在地,下一瞬就扬起下巴恶狠狠地瞪她:“你怎么不接着我?”
姜滢勾唇反问:“我有什么义务要接住你?”
“混账!我可是福嘉县主!”
姜滢淡漠地“哦”了声,抬步就走,任福嘉县主在后头叫骂也没回头看一眼。
卫元奕按住要追上去吵架的妹妹,垂眸笑起来。
——这个表妹果然有趣!
田姑姑有些不安,小声问姜滢:“那两位是武安王家的世子和县主吧?姑娘这么对他们甩脸子没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