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次事件,顾太师终于意识到两个姑娘没必要再在学堂混日子了,索性免了她们每日的课,自去消遣。
下午女学的课程不多,顾承瑶多数时间都被带走做大婚前准备,顾承玥和姜滢则每天都闲得很。
隔了没多久,两人就有了新的玩法。
起因是名下水粉铺子送了几盒新品来,姜滢匀成几份分别送给顾家女眷们,另外还送了一份给云延芷。
有了打发时间的玩物,姜滢和顾承玥整日聚在一处涂涂抹抹,一天不知道要洗多少遍脸,手艺才勉强能见人了。
花一样的少女们无论怎么打扮都是好看的,揽镜自顾自觉甚美后,两个姑娘又转战裁缝铺。
禹城里有一间经营几十年的铺子,针脚手艺都堪称一绝,顾承玥和姜滢上了瘾,隔个十天半月就要往那跑一趟,裁制两三件夏装。
当然这还不算,裁缝铺周边的几家首饰铺子也成了她们的战场。
几间铺子送货的小厮隔三差五的来,几个公子在门外撞见过好几回,也在府里看到过几次丫鬟们捧着衣裳、首饰往隔壁女学送。
有次姜淮拦着问了,得知又是自家妹妹定的衣裳后,索性扔给来人一锭银子,指着陆简道:“往后但凡有新品都送到府里来,让姜姑娘挑喜欢的留,事后找陆简报账领银子。”
“淮哥太宠三妹妹了!倒显得我们其他这些做哥哥的不尽职了!”顾承泰第一个不满意。
姜淮无奈摊手,“姑娘大了爱美是免不了了!大热的天总往外跑怕过了暑气,这样省事儿些!”
隔了没几日就是顾大太太生辰,姜滢和顾承玥多日苦练终于有了用武之地,都异常兴奋。
姜滢大清早换上新衣裳,让田姑姑给自己梳好头发后,就对镜捯饬自己。细细匀了妆粉后又描眉染唇,画了擦、擦了画地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满意出门。
结果一到摆家宴的厅子,就被顾承玥拉着好一通笑。
“你怎么把脸抹的鬼一样惨白?还有……黛粉描的也太重了吧!你的眉毛自来就浓,这么一看好蠢啊……”
“啊?兴许是屋里光线暗,才都抹重了吧……”姜滢羞臊捂脸,作势就要起身走。“我回去洗了!”
顾承玥一把扯住她,“你别折腾了!这一来一回的怕是要错过开宴呢!”
“没事儿,你帮我占着这个位置就是!”
姜滢沁着头从墙边溜出去,一路遮遮掩掩地往自己院子跑,绕过一处墙角时与人撞了个正着。
“哎哟!”
“啊!”
两声痛呼同时想起,姜滢捂着额头看过去,心中第一反应是:冤家路窄!
云延思捂着鼻子柳眉倒竖瞪过来,瞧见她后先是一怔,随即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哈哈……你好像唱戏的花旦哟!这粉面红腮的……噗哈哈哈!太丑了……哎哟笑得肚子疼……”
脸上被厚粉遮着看不出颜色,但从姜滢愤怒的目光不难料到,她的脸色好不到哪里去。
明明气得要命却无从辩白,姜滢气恼的同时深感无力,只想赶紧离开。
云延思伸开双臂拦着她,继续奚落:“我祖母每每提及你都要赞上一句好颜色,现在可真该叫她看看……嘁!当真是好“颜色”呢……哈哈!”
姜滢气得下意识咬唇,却不防吃了口唇脂,当即更觉郁堵,愤愤瞪她:“云三姑娘有耍嘴皮子的功夫,不如揽镜自照一番,多在自己脸上下点功夫才是正经!这满脸的相思印记,让人看着都感动呢!”
云延思近半年身量拔高的极快,但也添了些少艾的烦恼——脸上纵横交错的都是红痘痘,整日喝药、涂抹,也是收效甚微。
云延思使劲跺脚,闭着眼大吼:“你闭嘴——”
她最近极其敏感,最讨厌旁人拿她脸上的痘来说,家里下人就是多看两眼,都得被打罚一通,寻常没人敢提。
她怒了,姜滢的心情自然就好些了,推开她的胳膊慢条斯理走了。
气急了的云延思指着她背影喊:“你这整日里涂脂抹粉的,不就是想勾起我表哥注意吗?丑八怪!我表哥才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姜滢顿足回身,好整以暇地歪头看她,呲牙假笑。“我乐意!你管不着!我喜欢抹粉就抹粉,喜欢去谁面前晃就去谁面前晃……嘿,我天天抹天天去学堂转,偏叫你表哥看!如何呀?别说一眼了,他就是看个三四五六七八眼的,你还管得着了?”
云延思剧烈喘息着,捂着心口几次张嘴都说不出话来。
得!别把人气死在顾府了……姜滢露出胜利的笑容,优雅转身——然后陡然石化。
沈知许?!
凌肃默默转身,垂头看脚尖:看在蜜渍梅子的面上,不忍瞧滢姑娘那张异彩纷呈的脸。
云延思哀婉地喊了声表哥,碎步跑过去委屈万分地扁嘴。“表哥!她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