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一别,姜滢去西京,其他人返回宁州。
回到伯府,接风宴上被姜沁好一通明嘲暗讽,姜滢不得不正视自己的肤色。
她是真的晒黑了!脸、脖颈、手,凡是能露出来的地方都是黑的,再无半点白嫩。
田姑姑急得不行,整日往外跑寻各种药方、偏方,大夫也请了好几个……总结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慢慢养!
于是田姑姑又开始折腾,内服的、外敷的,整日的忙碌。姜滢经常是身上敷着珍珠粉,嘴里还得喝着药汤,足足被折腾了好多天,她才想起一件紧要的事。
这日给祖母请完早安,她特意多留了一会儿,赶着和大太太、姜涵一块离开。
姜小六如今已过了百日,此时正依偎在乳母怀里啃着小手,露出的半截手臂藕节样粗壮,圆润结实得很。
姜滢抓着他手逗弄半晌,真心赞了句:“小鱼可真可爱!”
因渝与鱼同音,姜小六的乳名索性就叫小鱼。
这几年府里添了不少小孩子,二房两岁多的姜满已能大着舌头背三字经了;大房蓉姨娘生的六姑娘姜汐养在祖母身边,和三房嫡出的七姑娘姜湾只差了几个月,如今都已经满地跑了。
“他呀可皮着呢,白天还好些,晚上睡觉时非闹得人仰马翻不可!”大太太如今春风得意,笑容也比从前真诚。
“男孩子还是闹腾些好,淳儿小时候身体不好总是乖巧地坐在一处,瞧着都让人心疼……还是满满和小鱼这样淘气的好,身子骨壮实!”
“是呢!”大太太笑弯了眼。
看出她此时心情不错,姜滢心里稍安,但话出口时还是不由得红了脸。
——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却来做媒人的活计,当真羞窘。
“呃……大姐姐的亲事如今可有眉目了?”
姜涵有些意外,脸颊绯红却有些难言的尴尬,撇过头假作未闻。
大太太敛了笑,蹙眉絮絮道来。
“咱们是一家人,没什么不能说的……挑挑拣拣了几年也没寻到各方面都如意的……不是门第差些,就是人品差些,依我的意思是不能再耽搁了,毕竟你大姐姐也十七岁了!宁襄侯府的嫡四公子我瞧着就不错……可你祖母……唉!”
话未说完,姜滢也懂了。
原来是祖母不愿迁就!
宁襄侯骁勇善战,统领戍北军助先帝平乱,立下不少战功才封的候,曾经也是鲜花着锦的家族。但自老侯爷去世后,袭爵的嫡长子平庸无作为,只靠余荫在戍北军中担着不上不下的职位,如今已逐渐没落了。
这样的有爵家族虽说比下有余光鲜亮丽,但内里其实已开始衰败,相看的又是将来沾不到爵位边儿的四子,也难怪祖母瞧不上了!
姜滢忽然有些心里没底了。
云家自然是煊赫的,但云延兴的父亲到底是庶子,又早已亡故,母亲也早几年就郁郁而终了,不知祖母能不能瞧得上?
看她蹙眉出神,大太太只当她是为了姜涵忧心,反倒安抚起她来。“知道你与大姐姐情分好,但也别跟着着急,大抵是缘分未到吧!”
姜滢思索片刻,还是觉得既然答应了云延兴,就得帮着问一句。
“大伯母别嫌我荒唐,实在是一时嘴快答应了旁人,不得不忠人之事!我大舅母娘家有个侄儿——前两年祖母生辰时来过的,叫云延兴!他提及想觅个知书达理、温柔善良的正妻,我就想到大姐姐了!他也感兴趣,想问问看大伯母的意思,若觉得可行就寻机会相看一下……总归还得大姐姐满意才是。”
大太太怔了怔,随即眼中迸发出真正切切的欢喜,一扫平日里矜贵精明的模样,狠狠地抱了姜滢一下。
“好孩子!伯母就知道你是个疼人的!说起来我也有些模糊,不记得那孩子长相了……见一面自然不妨事,就是得麻烦你从中周旋了!”
姜涵则红着脸,下巴都快贴到锁骨上了。
姜滢暗松了一口气,“既然大伯母和姐姐都愿意一见,我这就给他去信。”
当天她就写了封信派人送去云家,那头云延兴也跟家里打了招呼,回信定下七月二十那日去玉霞观上香。
姜滢本以为大太太会先知会祖母一声,没想到她只托词说带两个姑娘上香祈福,三两句话拒绝了要同行的姜沁后,带着姐妹二人匆匆离府了。
到了之后姜滢才发现,这次来的不止有云延兴,还有云家老夫人。
不止她惊讶,大伯母脸上的红光更是压都压不住了,挽着云老夫人进观时,笑得眼角都压出三四层褶子了。
姜滢慢下两步,扯着云延兴惊诧道:“你祖母竟来了?!不是说只私下相看一眼,互相都满意再说后话吗?这大张旗鼓的,若不成该如何收场?”
云延兴无奈摊手,“没办法!这样大的事我自然得跟长辈提一嘴,想着无论哪个伯母有空,陪我来一趟都成,日后成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