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其人,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翩翩佳公子、春闺梦里人。
甚至不夸张的说,他是多少闺阁女子噩梦般的存在。
哪个女子不幻想寻一个温柔夫君,浓情蜜意地相伴,雨天温一壶热酒在廊下对酌吟诗,晴天牵手漫步共赏繁华世间。
姜淮的人生则太过另类!人家读《中庸》、《论语》时,他捧的是兵法和权谋;人家骑马涉猎游玩享乐时,他骑马弯弓射穿敌人心脏;
旁的男子家中若有阴私倾轧,多半会端着君子之道对内宅琐事敬而远之;他却从不管这些迂腐教条,直接割了嚼舌根的人“舌根”,让人再也无法碎嘴生事。
旁的公子遇到匪徒或散财消宅,或英勇击退对方也就罢了,他却是刀都砍得卷刃了,也不留一个活口。
这样的果决狠戾,同床共枕之人得有多强的心理承受能力,才能夜夜安睡?
姜滢坐在树荫里,手搭凉棚看着远处给姜淮递水的云延芷。
听陆简说她从尸体堆里走过,裙子都被血染红了也没皱一下眉头,还能笑吟吟地给哥哥擦手上血迹。
这两人可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
前几天祖母还来信抱怨长孙媳妇难选,如今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可以让她老人家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不过,下一瞬姜滢的小脸就垮了下来。
祖母信里还说宁襄侯夫人邀自己去庄子狩猎,问她愿不愿意赶回去一趟,玩上几日再回来。
姜滢捧起浸着冰的茶水喝,清凉到了心里还是不能驱散郁郁。
“阿玥!你说姑娘家为什么非得嫁人呢!一个人悠闲自在地不好嘛?立个女户成不成?”
顾承玥正在一边专注地玩九连环,头上沁着层细密的汗珠都顾不得擦,百忙中抽空调侃了句:“那我三哥哥还不得哭死!”
姜滢笑意微收,环顾四周后凑近顾承玥。
“阿玥,咱们自小一起长大,跟亲姐妹没什么不同,有什么话也不必藏着掖着,其实我觉得……我可能不想嫁给你三哥哥。”
顾承玥手一松,九连环掉在地上。“啊!你说你不想嫁——”
“别嚷嚷!”姜滢头皮发麻,一把捂住顾承玥的嘴。
顾承玥睁圆了眼使劲点头。
姜滢这才放开她,心有余悸地低声道:“你疯啦!叫人听见我还要脸不要?”
顾承玥也跟着压低声音。“可你怎么突然不想嫁我三哥了?你是知道他的,他一直对你……上次听姜淮哥说你祖母要给你相看人家,把他急得够呛,一连去了好几封信催大伯母归家。”
“你三哥对谁都好,府里丫鬟们哪个见了他不是含羞带怯,我一想到这些就有些腻歪得慌!”姜滢抓抓头发,有点莫名烦躁。
“呃……这也确实是个问题!不过,我三哥对旁人虽好,却从没半分逾矩,这你是知道的!”
都住在顾府里,自然知道。
不过姜滢总觉得,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只有千年做贼万没有千年防贼的道理。她并非天真单纯,妄图与未来夫婿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但凡事总得有个度!
她可以接受以后夫君纳几房妾,养些不闹腾的通房小星也成,但这两年的观察来看,往顾承泰身边凑的人实在太多了,上至各家闺秀下至丫鬟数不胜数。
他又是这样烂好人的性格,被闺秀们痴缠只会尴尬傻笑,被丫鬟们围着也耐心十足,从不发脾气。
既然动过心思,姜滢自然暗中考量过,数次看着顾承泰送闺秀们归家、帮丫鬟们作画、写信,她很难不歇了心思。
本就没动情,自然能理智考量,轻轻放下。
顾承玥深知她的个性,一旦决定的事很难转圜,不由替自家三哥惋惜。“其实三哥哥比起别家的公子们不知好上多少,你也别急着决定,再考量一番不迟!”
从演武场出来去面馆的路上,姜滢特意从云延芷手上借了哥哥,两人并骑到一旁私语。
姜淮听明白缘由,坏笑着调侃她:“所以你没瞧上宁襄侯府四公子?长得不好看?”
姜滢不禁羞恼:“什么瞧上瞧不上的,压根也没细看过,只远远见过两次,知道是圆是扁罢了!”
“好好,是哥哥说错了!你若当真无意此门亲事,我给祖母去一封信,帮你拒了就是!”姜淮说着冷笑一声,“姜涵挑拣过不要的,倒想塞给你,祖母打得好算盘啊!”
“我也不光是愁这个事儿,是一想到往后可能还会有这个侯府、那个将军府的,就没来由的烦躁。”
姜淮敛了笑,探究地看着自家妹妹。“你有意中人了?”
“没有!”
姜滢骤然惊呼,等话音落才发现自己声音太大,引得旁人都看过来。
她脸一热,不满地瞪姜淮:“你别乱说!”
姜淮收回与沈知许隔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