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老夫人的生辰宴在中秋节前。
姜滢随顾家人一起出发时已打点好行装,准备参加完生辰宴便从云家出发,路上起些早贪些黑赶路,正好回西京过中秋。
如今有姜涵的婚事在,云、姜两家是实打实的姻亲,姜家大太太、三太太携着二奶奶孔氏、六公子姜渝、七姑娘姜湾,拉着诚意满满的贺礼来拜寿。
说来也巧,姜家的马车前脚才到,后脚顾家的马车就来了。
两下里一碰头,自是一阵寒暄。
顾大太太同大伯母、三婶婶亲亲热热地说了会话,才带着人先进府了。
姜滢才想逗逗小鱼和湾湾,就被孔氏挽着胳膊拉过去,玩笑起来:“三妹妹可来了!快来哄哄大姐姐吧!这眼泪一双一对的,回头叫咱们家那护短的姑爷瞧见了,还当咱们娘家人给姑奶奶气受了呢!脾气一上来将咱们远远地打发回去,可怜我们远道而来水都没喝上一口,好歹进府歇歇脚啊!”
姜涵虽是主家,但因大着肚子被严令不准操劳,百无聊赖之际就盼着娘家人来呢!
女人孕中情绪多变,一见娘家人眼泪就兜不住,这一会儿功夫已数不清擦过几次泪了。
不是拉着自己母亲的手抹泪,就是扯着自出生也没见上几面的幼弟含一包眼泪,惹得姜大太太也哭红了眼。
姜滢凑近些,新奇地盯着姜涵看,果然见平日里端庄大气的大姐姐妆花了大半,眼睛也红得像兔子,不由得噗嗤一乐,随即又板起脸。
“虽说我同大姐夫挺熟的,但那位一沾上大姐姐的事儿便是六亲不认的,怕是连我也要被打出门去了!”她扁扁嘴角故作愁容:“赶了半天的路正经东西也没吃上一口,好歹垫吧一口,免得一道饿回西京啊!”
孔氏一手抚着肚子,亦是满脸忧愁:“我晌午倒是垫了垫肚子,但肚子里这个怕是一会又要闹了!”
姜涵羞恼不已,敛了愁容一手掐一个,在两人胳膊上各拧了一把,轻啐道:“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懂我思亲的愁绪,反倒借故编排起我!当真是我的好妹妹、好弟媳呢!”
姜滢笑着躲闪,“我可听说了,大姐夫见不得姐姐有丁点儿愁闷,每隔一两月就带姐姐回西京省亲!祖母她老人家信里都在抱怨,说三天两头地接待孙女婿,府里开销剧增呢!”
“还敢笑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姜涵破涕为笑,扯住她在腰上扭了一把,被丫鬟们拦着护着仍不肯撒手,姜滢也不敢真的拉扯,只装模作样地呼痛。
姜大太太护着孔氏退开些,笑骂:“快离这两个疯丫头远点儿,仔细撞了你!”
孔氏乖顺地站到大太太身后,浅笑:“大姐姐和三妹妹感情真好!”
“你三妹妹自幼就是明朗的个性,可你这大姐姐却是最端庄淑仪的!”三太太看着姜涵的眼神里不乏艳羡,“姑娘家嫁对了人,被疼宠呵护着自然就恣意欢快,即便不笑眼睛也是带着光;若遇上个不知冷知热的,日子过得不舒心,那笑再完美也是藏不住苦楚的。”
大太太欣慰浅笑,孔氏眸光却有些晦涩,偏头擦了下额角细汗,再抬首时已笑意如初。
姜滢被捏了几下腰间软肉,痒得眼泪都出来了,直软声求饶。“好姐姐!饶了我吧!”
姜涵笑着,手下却不留情:“看你还敢不敢闹我!”
“岳母、三婶安好!”云延兴自大门内匆匆跑出,三两步下了台阶,匆匆辑礼。
接着就一扭身搂住姜涵,母牛护犊子似的侧身将人护在身后。“哎哟喂!姜滢你可小心着点,仔细别抻着了她!”
姜滢揉着腰,忧愁轻叹:“怪我一时嘴快,又没半个撑腰的人,被收拾一通也不冤!”
云延兴正欲开口,余光扫到门口处,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未必没人撑腰呢!”
“亲家太太!”盛装打扮的云大太太被丫鬟婆子们簇拥着下了台阶,热络地拉着姜大太太连声告罪:“我今儿忙得直打转,得了信愣是又打发了两三波管事的婆子,才得以甩开手出来迎,姐姐可别恼我才是!”
姜大太太自是周全寒暄。
姜滢兀自垂首,捏着帕子沾去眼角细碎的泪花,身侧陡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怎么哭了?”
她手一顿,几分惊疑地抬首望向沈知许,方才有几分回过味:竟没注意他跟着云大太太出来,感情云延兴方才那句话,说的竟是他?
姜滢眼角还残余着晶亮,轻声抱怨:“还不是大姐姐,两句话不对付就掐人痒肉,偏她怀着身子我又不敢真动手拉扯,只能生受了!”
姜涵自云延兴身后探出半边身子,抬着下巴睨她:“你若还敢编排我,我非把你按着掐不可!”
沈知许眸光稍缓,轻笑:“如今云家最矜贵的人儿你也敢惹,活该!”
“哼!”姜滢轻飘飘瞪他一眼,偏过身去擦泪。
几人熟络笑闹的时候,姜家两位太太也在不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