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滢还是病人,需要静养。
云家也不愿将家丑外扬,只说会给姜家一个交代,就匆匆把人带走了。姜涵脸色不太好,也被云延兴哄着回去了。
余下姜家众人留在房里,相顾无言。
姜大太太捏着手帕出神,不知在思量什么,一向游刃有余的当家主母竟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姜淮掀帘而入,冷眸掠过姜大太太和孔氏,对着姜三太太轻轻颔首后,径自走到床边坐下。
人都散了,姜滢也不装了,张开眼看着哥哥,可怜巴巴递出一只手。
姜淮赶紧接住那片冰凉,轻声问:“还疼得厉害吗?”
“疼……”姜滢颤着声应了句,缓了口气又加了句:“疼得紧!”
天知道,她方才装睡装得有多难受,明明疼得要命却不能动一下哼一声,生生忍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才敢动动喊一声疼。
“哥哥方才……扔下我去追延芷了!”
姜淮神情一滞,后知后觉地泛起一丝惊异。似是才反应过来,自己竟会在这样的时候扔下姜滢,去追云延芷。
他一向果决坚毅,少有这样迷茫懵懂的神色,方才显出几分少年心性来。
姜滢既新奇又欣慰,痴痴笑起来,扯痛伤口后又嘶着气去捂脸。
“老实点吧!睡不着也眯一会,实在疼得很了就喊我,方才那大夫抓了止疼的药,因怕伤身体不敢给你多用,等疼得狠时再吃!”姜淮在她额头不轻不重地点了下,把她胳膊整个塞回被子里,起身撂下床幔。
“大伯母和三婶也累了许久,且总不在宴上露面总归不妥,都请先回去吧!”
大太太起身迈出两步,想了想还是回首道:“淮哥儿,方才是大伯母没深思,只想着压下事端以免两家不睦,你……”
“大伯母身为一家主母,掌的是一家的兴衰,哪能同我们一样少年心性,计较尺长寸短的得失呢!”姜淮淡淡一笑,“姜家有大伯母,是祖父母和大伯的福气!”
但却绝不是他们兄妹的!这样不会危及姜家声望、财产的小事,刘氏都能瞬间抉择,弃姜滢的安危和委屈于不顾,又何谈其他?
刘氏吃了个软钉子,也自知今日的事办的不够漂亮,只能暗暗吞下委屈,心里开始算计着回去后如何与伯夫人说。
姜淮也不管她,只走向三太太,揉了揉在乳母怀里睡得昏天黑地的姜湾发顶,轻笑了声。
“这么大的阵仗都没扰了小七的清梦,可见这丫头是个有福气的!”
姜三太太受宠若惊,仔细一想回过味来,几分羞窘地浅笑,怜爱地望着睡得小脸通红的女儿:“福不福气的倒也罢了,做母亲的只盼护着儿女平安顺遂,其他的……便看天命了!”
“天命……”姜淮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收回手道:“三婶婶多虑了,姜家安享富贵岂会不平安顺遂!何况还有我们这些大了许多岁的哥姐护着,谁能欺负了她去!”
姜三太太怔了瞬,随即眼中泛起肉眼可见的欢喜。
她出身不高,性子又随和温软,自嫁入姜家以来,一直就活在婆母和精明大嫂的余荫下,小心地侍奉、周全,即便被横眉毛竖眼睛地酸上几句,也权当听不懂笑笑带过。
从前养着姜淇,虽说也喜欢,但到底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总差了一层。
平日里妥善打点一应生活琐事,什么都不短了缺了,叫底下侍候的乳母、婆子们尽心照顾,高兴了也抱到自己屋里逗弄玩闹一会儿,闲时也教些道理,算是很不错的的嫡母了。
可自打姜湾出生,真正有了血脉相连的女儿,那样细软可爱的偎在怀里,会软糯地喊她娘亲、会娇柔地给她拥抱、会在她落泪时娇怯哄逗……真正有了捧在心尖儿上的宝贝,让她看着别人的女儿受委屈,便如何也狠不下心了。
她是个没心眼儿的,脱口而出那一句也没想着讨好谁,却阴错阳差得了姜淮的示好,算是意外之喜也算是好心有好报吧!对湾儿来说多一分照拂,总归不是坏处。
..
姜滢这一觉睡得并不沉,伤口一挑一拨地疼,睡梦中不时哼哼几声,身上更是疼出了一层细汗,薄软的中衣贴在身上粘膩难忍。
但她身体又极度乏累,忽尔睁眼迷蒙张望,看到陌生的床帐怔愣半晌才能想起身处何地,明明很想起床擦洗一番换件清爽的衣裳。可又觉得连张口唤人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再伴着脸上和胳膊上的痛感,阖眸陷入梦乡。
一直到月色冷凝,她才在灼热的痛感中醒来。
“疼……”
声音轻而嘶,微不可闻。
但杏仁就倚坐在脚踏上,下一瞬就掀开床帐,迭声问:“姑娘疼得厉害?我这就唤人把止疼的药端来?还有没有旁的地方不舒服?之前也没仔细查查,别再有落下的伤……”
姜滢摇头,却觉头沉得厉害,额头还湿溻溻的难受。
她费力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