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明明撑着下巴只听明白两件事,一个是高启盛看着是个受气包其实很记仇,二个就是高启盛要给她辅导功课。
高启强对这件事倒是很乐意,第二天尤明明上学的时候,高启强带着弟弟高启盛在楼梯口那儿等着,高启强见到尤明明就笑,“小妹妹。”
“哥哥叫我明明吧。”尤明明说道。“高启盛是我同学,我叫你哥哥,哥哥就叫我明明。”
在旧厂街,尤明明很少和人打招呼,更别说交朋友。尤明明其实生了一张甜嘴,小的时候能把素不相识的老婆婆都能哄的心花怒放,觉得不给她好吃的,就过意不去。
但在旧厂街,她不想花费这些功夫。或许是和故乡迥异的风土人情。又或者是母亲的抛弃。
她被抛在这一片完全陌生的棕榈树丛里,惶恐不安,即使有老人的陪伴,也是像只孤单的小兽,警惕的应付一切。
她几乎在瞬息间被迫面对这个局面,所以不学粤语,也不打算交朋友,独来独往,高傲且孤僻的和父母的决定对抗。
但是爹爹婆婆想她活泼点,那她就活泼点。
高启强头发茂密,留着这个年月年轻人时兴的蓬蓬头,尤明明看着高家大哥的
高启强笑着点头,又看向尤明明身后的老人,“陈老师,小盛要是有什么地方麻烦到的地方,和我说,我会教他的。”
老人笑的温和,“怎么会是麻烦呢。我家明明数学是真不好,还要小盛帮忙。”
“其实尤同学的成绩不错的。”站在高启强旁边的高启盛开口了。
十二岁的男孩子还没有完全进入青春期,嗓音也还没有变,和其他男生粗嘎到粗鲁的嗓音不同,他嗓音轻质柔软。
“尤其是英语,读写比老师都还好。”
尤明明看到高启盛脸上带着笑,她在学校里看得他最多的样子就是低眉顺眼,或者是沉默不语。
不到必要时候,他是不会和同学说话的。而其他的学生对他有股幼稚且纯正的恶意。
她偶尔趴在桌子上,见着那边高启盛的课桌被人围着用粤语大声挖苦嘲笑,她懒洋洋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高启盛他犯天条了?
然后又懒洋洋的把脑袋别到一边去,对那边的欺辱视而不见。
面前的高启盛生的眉清目秀,他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脸色发黄,身形更是单薄瘦弱。说话轻声细语,站在那里,要不是那一身男孩的衣服,乍一眼看上去和女孩子也没太多区别。
尤其那双尚且稚嫩的扇形桃花眼,说笑里微微眯起来,更是添了几分难言的秀气。
“才没有呢。”尤明明被夸习惯了,对应的话信手拈来,“运气好而已。数学是真的差。”
她一股脑的把原本应该是家长的词儿都说了。
她看见高启盛在笑,怯懦的,乖顺的。
但他的笑里,尤明明没有见着多少笑得滋味。只是脸上摆出这么一副姿态而已。
不过也不要紧,她也差不多。
“你的英语也很好。”尤明明比划了两下,“发音很纯正。”
她是因为自小就有人教,初中再学,不过是把古早以前的东西捡起来而已,但是高启盛是真的厉害,旧厂街学校的英语老师教得只能说是惨不忍睹,但是他却能学到了和录音机里差不多一模一样的音调。
纯正的美式发音。
她和高启盛这番互相吹捧,引来两边家长的笑。
“以后我家明明的数学就拜托小盛了。”
尤明明看到高启盛甚是乖巧的应了一声是。
高启盛的确和答应的那样,放学之后,就会到她家里给她将把讲解今日老师说过的内容。因为她前面被耽误了不少,还得把前头落下的内容重新捡回来。
每逢辅导完毕之后,正好晚上六点半,是吃饭的时候。这个时候外婆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摆上了碗筷,比平常还要多摆出两副。
外婆让高启盛把家里的妹妹也一起叫下来。
高启盛的父母去的早,哥哥高启强十三岁就辍学卖鱼养家。菜市场的生意是要到晚上八点之后才能收场,下午下班买菜的那一拨是不能错过的生意高峰。高启强还要养两个弟弟妹妹,不管如何都不能错过生意。
在肚子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必须靠边站。高启盛并没有推辞,上去把小妹高启兰带了下来。
高启兰的样貌和是和二哥高启盛一样的秀丽,只是她年纪小,看着一团可爱。
晚饭准备的有肉有菜,比高家自己的要好。这对兄妹也很懂事,高启兰一进来就很乖巧的叫奶奶。
没有父母的孩子,哪怕小小年纪也在生活里学会了懂事。
尤明明也很识趣的去招呼高启兰,“小兰过来坐。”
她冷漠的时候,足够冷漠,可是热情的时候,也十分热情。她拉着高启兰坐下,给倒了小半杯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