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选择今晚去客房睡觉了。
虽然说今天节目组放他们回来是让他们收拾去霄城的行李,但叶姬星实在不知道收拾什么,也就换上了几套适合霄城穿的衣服。开完一场视频会议后,就去楼上泳池里发呆。
她还有条胳膊不能剧烈运动,也就躺在水面上漂了两圈,然后趴在泳池边看手机,微微抬头时,看见对面三号楼顶层那件从窗帘后亮起光来。
……虽然还是很没有实感,但那的确是林司墨的房子。
林司墨从别墅出来后也去了趟公司,按理说她现在可以发短信问问对方是不是回来了。但她有点介意林司墨在她旁边楼默不作声住了那么久,所以并没作声,沉进水里面吐泡泡。
手机铃声从水外传来,带着失真的空灵感,叶姬星调整了下姿势浮出水面,伸手摸上手机,发现来电人是计嘉梧后莫名梗了一下。
她抹了下面孔头发上的水,终于接通了电话。
“你干嘛呢?”计嘉梧今天赶了一天路,心情暴躁,抢先不爽了起来,“这么久才接。”
“我在游泳。”叶姬星随口哄道,“隔手机太远了,急得我差点抽筋。”
“……哦。”游泳时抽筋还是很危险的,计嘉梧瞬间偃旗息鼓,“行吧,你小心点。”
“嗯。”叶姬星拨着发梢看向窗外,林司墨家的顶楼花园已经亮了起来,她有点近视,看不太分明,却仍感觉好似梦中仙境,心思早已飞远,这边随口问计嘉梧,“什么事?”
“呃……”计嘉梧犹豫了一下,“姬星你要不先从水里出来?”
叶姬星有点无奈:“我在游泳池边上呢,不会听完掉进去淹死的。”
“行吧。”计嘉梧深呼吸了一口气,在背景里谈萝岁周明阶的私语声后,终于大声道,“我们刚查到,季边左现在正在霄城养病!”
叶姬星闻言愣了一下,某种年少时常常萦绕心头的雾霭忽然出现,好似绳结般收缩着勒紧了她的心脏。
在楚凌珍去世之前,她其实不太在意季家和所谓的真相。她可以只是楚凌珍的女儿,天地之间没有父亲。那时她还是个孩子,应对学习、戏剧和生活周遭已经相当费劲,不知道楚凌珍曾为了真相奔波过很长一段时间。
她离婚后带着叶姬星回村居住,但娘家并不认她,只好租了村边的一个房子。她不喜欢花叶姬星赚来的钱,生活比较拮据,每天要坐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去城里找季家人。
季苕集团的总部大楼矗立在城中心,如潮的人群在其中来来往往。楚凌珍只在剧院见过那么明亮的玻璃和瓷砖,映出西装革履的青年人整洁整肃的身姿面孔,还有不肯直接看向她的冷锐视线。
而村中也有人潮汹涌,踏过“寡妇”的前路,吹来窃窃的口风。每当楚凌珍抱着衣篓去河边浣洗衣物,眼刀言语一起刺入她早已因命运而淋漓的心口。
“她是被闲言碎语逼疯的。”
村里有些厚道人家偷偷告诉叶姬星:“带你妈妈走吧,离开楚家村离开酽城,她也就好了。”
所以叶姬星为此憧憬许久,梦中图景雕梁画栋,顾不上看一眼高耸入云的季苕总部大楼。可是她的梦因为楚凌珍的死亡破碎,在拨开虚幻的泡影后,她终于看见了那座矗立的楼——和楚凌珍的墓碑重叠。
在冲刺高考的那段时间,她偶尔学得头昏脑涨,会跑到季苕总部大楼下发呆——仿佛当年的楚凌珍。她叼着烟看人来人往,曾看见过那个被她留下永久疤痕的“哥哥”,但没见过季边左。
她最恨季边左,对他的样子刻入生命般熟悉,但她其实从未亲眼看见过这位“父亲”。
他在当年的事件闹大后让出董事长之位,拿着股份花天酒地,别说总部大楼,连酽城都很少会,偶尔还有些花边新闻,形貌衣冠楚楚,评论里皆会称赞季家人的好皮囊。
叶姬星看着他的笑容,总是几欲作呕。
叶姬星在之后的数年为当年的真相付出了许多努力——实际上完全不需要,遑论季家,那个圈层的许多人都知道当年那“简朴”的真相。
楚凌珍结婚前曾在季苕总部大楼工作,做比拖地擦窗稍微轻松一些的保洁工作。后来经人介绍与叶拢江结婚,在后者的要求下于结婚前一周辞掉工作。
季边左垂涎她许久,但几次利诱不成。在她离职当天以团建之名聚会,用不光彩的手段完成了一次供他炫耀的“春风一度”。
这件事楚凌珍毫不知情,那只是她人生中仅有的一次宿醉,给她惨淡绝望的人生留下的草蛇灰线般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