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郊区。
伍氏孤儿院昏暗陈旧的小房间内,与周遭破败气息格格不入的精致少年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迅速收敛起面部的惊诧,黑曜石般的眼珠审视地扫过身边的环境,最后定焦于书桌上那本在记忆中早就被碾为残渣的简陋日历。
日历当前页的抬头用黑色的意大利粗斜体标注着:
2月,1938年。
少年咧开嘴角,发出无声的嘲讽讥笑。
瞧瞧,未来数十年间都会被英国巫师群体恐惧到不敢直呼其名的黑魔王,在这一天戏剧性地重新变回了一无所有的里德尔。
从冬眠中复苏没多久的翠绿色小蛇晃着尾尖自然地靠近了突然惊醒的小主人。里德尔随意地摩挲着光滑冰凉的蛇身,从疯狂与愤怒的笼罩中重拾清明的大脑自发地开始运转,思考自己的伟业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大难不死的男孩只是一枚用来扰乱他心神的棋子,一个完全可以无视的存在。
他推开撒娇似地缠绕上手腕的小宠物,挥动指尖在虚空中写下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
自始至终,只有邓布利多才是他唯一的对手。
上一个1938年,从他突然接触魔法世界,于心情激荡下不自觉暴露真实本性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失败了一半。
不对,他并没有失败。
里德尔勾起一抹足够纯良的笑容。
这一切都还未曾发生,不是吗?
他并没有花费过多的精力去思考自己为何能够重生,又或者是逆转时间。在他看来,自己的存在足够特殊,获得命运的偏爱并被给予超脱死亡的馈赠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吗?
而现下,他必须吸取命运馈赠的教训,保证半年后的邓布利多不会再次初见就对他生疑。
里德尔用更加圆滑的姿态打理着身边的一切,尤其是曾经向邓布利多告状揭他老底的、他原本不屑一顾甚至懒得搭理的科尔夫人。
虽然更加久远的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故无法被消除,但只要没人张嘴说话,那么事故就是不存在的。
这一次,他会做到万无一失,然后夺得一切。
里德尔发誓要焊死在脸上的纯良面具破灭于一个日色迷蒙的清晨。
那时,他正熟稔地挂着得体的微笑,目送一个愚蠢自大的麻瓜骂骂咧咧地离开,并暗自思考应该如何不动声色地给予他一些无法磨灭的教训。
直到他遭受了一记该死的偷袭。
出手的是一名外表柔弱的少女,无论是精致缎带的紧身上衣、繁复裙摆的半身裙、还是绾着及肩卷发的洛可可发带,都表明这只是一位扔进人群中都不带冒泡的,当地普通新贵阶层的麻瓜女性。
如果无视少女撕毁了裙摆,并像一只粗鲁的巨怪般对着他展开莫名进攻的话,天真小资的麻瓜小姐将是他完成赞助指标的完美人选之一。
里德尔敛下汹涌残暴的恶念,忍住深入脊髓的闷痛,以看似毫发无伤的轻松姿势站了起来。
“我确认我们在此之前从未见过面,小姐,你的恶作剧目标似乎找错了人。”他冷漠地警告着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迅速拉开距离的女孩。
邓布利多,想想邓布利多。他短促地吸了一口气,扭头就走。
然后遭受到了紧随其后的第二发偷袭。
里德尔不可置信地捂住腰侧,重新用看死人的目光瞪向脑子有病的麻瓜女孩。
两次被击中完全是因为这个身体今天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正常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遭受如此屈辱的。
没错。他在心里强调道,他怎么可能会被一个软弱的、低贱的麻瓜两次击倒。
这次,女孩并没有第一时间窜开。他得以清楚看到她原本挂在脸上的神经病般的愉悦表情逐渐变得疑惑,随后切换成浓郁的遗憾。
“非常对不起。”她咬着重音节一字字说道,又用失望的眼神扫了他一眼。
仿佛在看一个没有用处的垃圾。
这一眼深深刺痛了未来黑魔王高傲的自尊心。
只差一点点,里德尔就险些要忘记邓布利多的威胁,而选择当众把这个罪无可恕的麻瓜炸成碎片了。
然而他再次在周围人群看热闹的眼神下选择了暂时的忍耐。
这一次该死的麻瓜女孩没有继续追上来。
当天晚上,里德尔坐在自己的破屋内,压低声线发出沙哑地嘶嘶声,命令三只附近能找到的最毒的毒蛇,用最慢的速度将女孩折磨致死,并向他描述其惨状。
他倚着衣柜好整以暇地等待着。然而,最终他没有等到哪怕一只蛇归来。
第二天,该死的麻瓜女孩再次愉快地蹿到他面前。
“实用的骨灰。以往我遇见的都是三条狼,没想到蛇比狼要有趣多了。”她背着双手,欣慰地称赞道,“我得收回昨天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