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芒星坛是一个天生神坛,六角相对樊、乾、甘、耎、敕、芫六星,掌天龙、地虎两大命门,可测天命,可祭众生。
是日辰末时,六芒星坛已陆续坐聚八方诸神,临镜、茯琴带着紫苮从太洛宫出发,紫苮沿途观瞧,便感觉今日的九重天好似与前日又有了很大不同。
沿途乍如天堂,脚下是荡不平的层层软云,周遭金光万道,浓浓紫雾喷涌而出,数不清的宝殿天宫,矗立在一阶阶悬空神坛之上,每座殿前几根大柱,雕刻有金角麟龙盘绕,又有几座长桥,桥头挂着丹顶彩羽长尾凤,桥下游着比目朱麟笏须鲤,光彩耀耀,奇花异草,紫苮一路上没有歇眼,却还是漏掉了许多稀奇。
到达六芒星坛,便看见各路仙家聚了不少,临镜带着她们于西南角落座,耳边叨叨传来的全是旁人热情的交谈,却时不时有目光投向他三人,准确来说是投向紫苮这副新面孔。
众神在背后议论纷纷,猜测这个小姑娘是何来头,怎么会跟太洛宫的人走在一起。又看见茯琴和临镜处处照顾着她,便猜测会否是死神新收的弟子。
数千年来,太洛宫总是话题最多的地界。
九重天里二十六座大宫,七十七座府邸,每一处都是繁荣昌盛门丁兴旺,唯独太洛宫有些异类,数千年来只有临镜茯琴莫尤三位门人,此番出现新的面孔,难免引得众人闲言关注。
议论不断,紫苮自然不会察觉到这些,她一眼便看见摆在石桌上的美食,舒舒服服的坐下,什么瓜果糕点,煎炸煮炖,来者不拒。她初成人形并没多久,但对这些美味似乎毫无抵抗力。
茯琴在一边照顾她,脸上尽是笑意,心想这个小姑娘真是有趣:“慢点,你看看你这样子!来,再尝尝这个!”她将桌上的琼浆御酒斟满一杯给她。
紫苮初尝御酒,辣得掉下眼泪,想着这样味道的东西怎么会有人爱喝。茯琴和临镜直看她的笑话。
八方诸神越聚越多,连茯琴也不禁感叹:“好大的场面。”
临镜说:“星裂之灾,众神都认为是大凶之兆,天帝自然也不敢忽视,所以才祭大典,以保佑神族太平。”
紫苮听得似懂非懂,便问道:“神族现在不太平吗?”
茯琴笑道:“现在的太平不代表以后也太平,也只有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至诸神聚齐,然甄上仙走上神坛,穿着一件白如飞雪般的长袍,袍上雕刻着一条条诡秘的红纹,手中挥舞着金精宝扇,一串串动作让他佝偻的身躯如同撬动大山一般吃力。
紫苮感觉他的步伐滑稽好笑,便问茯琴:“茯琴姐姐,这是在做什么?”
茯琴:“然甄上仙每次祭典都会这样,我也不太懂。”
约摸有半个时辰,一大片阴云挡住顶空,光线暗了些,此前嘈杂的星坛安静了许多,气氛有些严肃。
紫苮正想开口问,只听见坛上然甄上仙道:“迎,天帝!”
众神跪拜,茯琴教紫苮如何跪拜,她乖乖照做,却又偷偷抬头观瞧。
只见从另一端,辰黄天帝驾着七彩的祥云,一身白金帝袍,长发和胡须贴身披下,又被轻风扬起。
辰黄天帝身后,跟着那位便是帝后,穿戴雍容华贵,的确一副母仪天下的样子。帝后身旁跟着皇子扶苏,公主蒲灵儿。
紫苮:“那是谁?好漂亮,她叫什么名字?”
茯琴:“那就是蒲灵儿了,她幼时常会来太洛宫和我们玩,只是现在成年,便很少来了,她和你一样,是个善良纯真的公主。”
众神行拜礼,天帝慢慢走向祭坛中点,以三炷神香,拜祭天地。
诸神静默跪坐。
紫苮问:“天帝要拜到什么时候?”
茯琴:“手中那三炷香燃尽便结束。”
紫苮觉得这个环节甚是无趣,便由视线四处晃荡,忽的看见了渊虹,只见他也正看向这边。
紫苮忙说:“茯琴姐,你看。”
茯琴随她看过去,见渊虹扬嘴而笑,茯琴道:“别理会他。”
紫苮偷笑,又四处望去,却见一人,着墨绿道袍,长须飘动,闭目静坐。紫苮问:“茯琴姐,他又是谁?”
茯琴说:“那便是天机处首尊,蔺炎,是一位远古上神,据说年岁比我们神君还长,老天帝在任时,他便是天机处的首尊了。诶,你看他右边那人。”
紫苮见蔺炎身旁跪坐那位,面容锋利,剑眉细长,竟觉得有些眼熟,便问是谁。
茯琴:“那是蔺炎的大弟子,名叫爵纪,左边是他的二弟子,斯泉,天机处的弟子行事比较神秘,我对他们知道的不多。”
紫苮张望了半天,却也没看见白清玉的身影,茯琴说道:“可能他并没有参加祭典,天机处的人都在那儿了,你找到他了吗?”
紫苮摇头,感觉无趣,又问:“左魂也不会来,对吗?”
茯琴:“师尊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