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二正吃着鸡蛋煎饼,余光忽然扫到对面靠着柱子的身影,随即放下饼举步走了过去。
“你这样惯着她,她要怎么长进?”卢景生说。
“我没期望过她长进。”
卢景生皱眉,不赞同道:“珞珞选择的是一条不寻常的路,只有变强才能应对日后可能遇到的困难,你难道能保证一辈子陪在她身边护着她吗?”
陆二沉默良久,方平静的回答,“不能,可又如何呢?”
“什么如何?”卢景生疑惑,“我的意思你应该懂,你若不能一直护着她,就该让她成长,让她独立应对困境。”
陆二抿嘴,身子随意的往旁边倚靠,双手环抱胸前,遥望向天际,似出神又仿佛回忆,“我能护着她什么呢?从她小时候离开家去拜师学艺后,我能护着她的时候就不多了,她常年在外,成长的还不够吗?哪一次是有我陪着的?”
他语气那么平静,却莫名让人听出了一点点忧伤。
他和傅三一起偷偷离家准备去拜师学艺,他被家里人抓到带了回去,而傅三却躲过逃走了,再然后,他们两便走上了两条不同的路,没有他陪着,她照样上山学艺,行走四方,而他留在家中,读书习武。
他不是没提出过要一起跟着去,但她劝阻了,还让他好好读书,等她学到了好功夫就回来教他,这样,他们俩便依旧是一同练武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可真正算起来,从她离开,每次只有她回家小住的时候,两人才能一处玩耍练武,相聚的日子,当真算不得多,尤其是前两年,她回家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也就是去年因为及笄,又受了伤,才回家呆了数月。
傅叔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这个小闺女,但陆二知道,傅叔其实对她外面的事不过一知半解,从不曾真正懂得,外面的她究竟是何种模样。
陆二不是不遗憾,唯一让他好受的是,傅三什么事都不瞒着他,明明他们分离的时间这么多,可依旧和小时候一样无话不谈,无所顾忌。
他们曾经商量好了,相聚便开心满足的过每一天,告别时便轻快的送对方离开,珍惜无悔,亦不留遗憾。
“卢大哥,我明白你一心为她好,可我想要看到的就是她现在的样子,而不是事事周全,顾虑又细致,不敢任性也不敢放松,可你应当知道,不是所有人给的东西她都乐意伸出手去接,她不是想不到,她难得任性,我为什么不依着她?”
“傅三她打小就骄傲又倔强,好像天塌下来她也能抗,但其实她总忐忑自己扛不了,她现在愿意犯傻,我其实很高兴,如果有一天,她出门会仔仔细细的带好糖,那就意味着,同行的没有一个能信赖依靠的伙伴,我们该有多担心。”
卢景生蓦地攥紧双手,心情沉重又莫名的难过。
陆二收回远眺虚无的视线,投向傅宁珞的房内,“我相信,即便我不在,也会有其他人愿意为她随身带着一包糖。”
卢景生跟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傅宁珞不知何时已经偷了陆二的饼啃,原本因为看到他气鼓鼓的表情,吃着吃着便摇头晃脑的高兴起来。
察觉到他们的视线,小姑娘愤愤起身,走至窗前,瞪着他们冷哼一声,大抵觉得陆二“背叛”了她,与他一起对付她,瞪了陆二和他一眼,啪一声将窗户关了。
卢景生莞尔,下意识地摸摸袖子里的荷包,最终还是按捺住没给她,或许陆二说的对,不管她是咋呼呼,还是耍小动作,或者不好好听话吃饭,故意作对的样子,都是不一样的纯真的她。
若是没了这些,小姑娘或许能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女子,却再不是那个让他感到有趣的小师妹。
或许,陆二是对的,保护他任性自在的小性子才是他们要做的,而不是总是逼着她成长。
想通后,卢景生心性忽然开阔,无比的轻松,对一个人好比带着她一起成长要简单的多。
以后他无需再事事都以严兄的态度来对待小姑娘,放下架子应该不难。
卢景生不再停留,转身继续去办正事。
钱粮找到了,可事情还没结束,东西是在一座废弃的宅子找到的,这宅子无主,荒废了十几年,四处都破败不堪,但宅子倒塌的柴房下有一个十分宽阔的地窖。
据一起搜查的衙役说,这宅子的主人家道中落,十几年前出去做生意,之后一直没再回来,因为没什么亲戚,地理位置也不是很好,所以便一直空着。
犯人极为谨慎的选择了这样一座荒宅藏东西,既不会被人轻易发现,也很容易被搜查的官差忽略,更重要的是即便被搜查出来,也与犯人没牵连。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地窖里藏的不仅有丢失的赈灾钱粮,还有开粮仓后不翼而飞的粮食。
韦涧素亲自领着人浩浩荡荡的护送抢粮回县衙,随即,县衙广而告之,安排村长里长明日带着人来领取各村的粮食,等各村领粮的人回到村里,再各自再行分发。
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