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一重天,云川林。
窗外竹林常年如一日地青茂着,和风徐徐,吹拂着安定祥和的气息。
屋内,莫离独自倚靠在床头,久久地看着窗外出神。
再次回到这里,恍如隔世。
一切好像都没有变过,但一切好像又都变了。
离去的人已离去,大仇得报,余生只剩缅怀。
有些东西似扬沙,消逝在了风中,而有些东西则沉沉地积淀下来,永远留在了心里。
“阿离?”
门外传来玄越的声音,莫离转头,看到他身着素衣,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喝药了。”
他走到床边坐下,舀起一勺汤药,放在嘴边试了试温度,然后递到莫离嘴边。
莫离微微埋下头,就着他的手喝下汤药。
经过这几天的磨合,他们喂药的动作已经很熟稔了。
只是当药下去小半碗的时候,玄越注意到莫离的指尖开始在床沿上一敲一敲。
——这表示她已经失去耐性,想要抢碗一口干了。
然而玄越也了解莫离平素喝药的原则就是能多快就多快,绝不让苦味在口中多待一秒。
这种方式放在平时没什么,但对于她现在的身体来说还是会有些吃不消。
看着莫离表面平静,实则盯着碗暗暗打算的眼神,玄越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含着笑舀了一勺药,道:“慢慢把这碗药喝了,我就告诉你现在前线怎么样了。”
“真的?”莫离亮着眼睛看他。
这几日她虽然已经醒了,身体也在快速转好,可玄越为了让她静养,从不详细跟她说战场上的事,只告诉她战争快结束了。
“真的。”玄越舀起一勺药,递到莫离嘴边,“啊——”
莫离乖乖张嘴喝了下去。
耐着性子把药一口口喝下去以后,莫离就迫不及待地揪着玄越的袖子道:“快说快说!”
玄越无奈地笑笑,把碗放到床边的柜子上,道:“宙落死后,妖界还有些小小的反扑,但有战神坐阵,他们也没掀起什么大浪。根据今天传回来的消息,妖界的战事已经结束了,等安排好留在妖界监管的人,战神他们就要班师回朝了。”
“那就好,总算结束了。”
莫离长长地松了口气,绷紧的脊背慢慢松快了下来。
可渐渐地,她的脊背越来越弯,最后深深驼了下去。
“可等大家回来的时候,清潇姨也就要知道晚汐的事了。”她叹着气道。
玄越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安抚地握紧了她的双手。
“晚汐是为了天界牺牲的,此次我们能掌控住妖界的祸势,她贡献了很大的力量。清潇姨,一定会以她为骄傲的。”
“可晚汐是她唯一的孩子啊,我要怎么和她交代?”莫离愧疚地深深埋下了头,心里堵得难受,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我,晚汐就不会参军,也就不会死了。”
玄越重重地叹了口气,抬手摸摸莫离的头:“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蓄意发动战争的人,你们都是这次战争的受害者,不要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玄越。”莫离突然抬头,恳切地看着玄越的眼睛。
“你能替我去看看清潇姨吗?我现在......”
她嘴唇张张合合,最后艰难地说道:“我现在不敢回去。”
看到她这样胆怯的眼神,玄越也顿时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但他现在要做的不是和她一起沉溺悲伤,而是要把她从悲伤中拉出来。
“我一会儿就去,你别担心。”他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脸。
“即便晚汐不在了,清潇姨还有你,也有我,我们都会好好陪着她的。”
“嗯。”莫离失魂落魄地朝他点了点头。
玄越离开后,莫离就一直注视着窗外,焦急地等着他回来。
许是玄越临行前嘱咐了木青玄,没过多久,木青玄就推着木椅进来了。
他腿上横放着一张木琴,进来后就对莫离说道:“许久没弹琴给你听了,你今日可有雅兴听我弹奏几曲?”
莫离现在正是心焦气燥的时候,木青玄主动来弹琴,简直就是闷热暑气里吹来的那一股清风。
“那便有劳青玄仙君了。”她冲他微微颔首。
木青玄推着木椅到桌前,把木琴横放于桌上,而后就开始弹琴。
琴音一起,莫离满心的急躁与不安就开始慢慢被抚平了。
木青玄的琴音里好似带着一股灵气,能于无形中抚慰人心。
可正当莫离听得入神之时,院外响起的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却是惊扰了她。
她睁开眼睛,有些不悦地看向窗外,却发现突然有一大批天兵涌入了沁竹轩,而打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