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尔文不紧不慢地走下楼梯,姿势优雅,神态自若,仿佛他天生就是一个权贵公子,一个被城主大人精心呵护长大的贵族少爷。
历史上的达尔文家境优渥——宋安安后知后觉地想到。否则他也不可能在生产力低下的十九世纪去剑桥大学深造,并且“不事生产”、“游手好闲”的以“博物学家”的身份参加英国海军环绕世界科学考察计划,为《物种起源》、《植物的运动力》等生物学著作的诞生积累下珍贵的实践素材。
十几名训练有素的男仆女佣在达尔文左右两边站定,如同打开的扇面一般,为正中央的主人无声地添上尊贵的注脚。
“十八少!”阿峰低头行礼,脊背弯得如同煮熟的大虾,每一寸皮肤都写满了顺从。
宋安安与达芬奇面面相觑。
“你们先退下吧。”达尔文随意地摆手,明明是非常寻常的动作,可是由他做起来,愣是充满了矜持高雅的意味。
侍从整齐划一地屈膝,无声且迅速地退出了大厅。
爱因斯坦从达尔文身后探出头来:“终于走了,都快把我憋死了。”
他换了一身做工考究的西装,与达尔文身上穿着的如出一辙的贵重,平时总是野蛮生长的爆炸头也在高级发胶的作用下服帖了许多。可惜他一只脚站在台阶下面,另一只脚翘在台阶上面,整个人如同没骨头的八爪鱼似的靠在楼梯扶手上,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实力演绎“穿上龙袍也装不成太子”。
宋安安疑惑:“到底是怎么回事?达尔文怎么突然成了城主的义子?”
“他把小叮当给卖了。”别看平时爱因斯坦对小叮当嫌弃得不行,事到临头,他还是很心疼小叮当的,看向达尔文的眼神充满了不认同,“你突然失踪,玛丽莲喜好用私刑的名声在外,我们唯恐你暴露身份,不得不快刀斩乱麻,用小叮当做敲门砖敲开城主家的大门。”
城主高高在上,升斗小民平时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达尔文思来想去,小叮当是唯一也是最高效的投名状。
宋安安皱紧眉头:“因为你们送上了小叮当,岳城主就认达尔文做义子了?”
虽然有艾布尔执行官的先例可循,但当身边真的出现因为一只猫鸡犬升天的实例时,荒唐感简直加倍。
一个可以代表着别墅、豪车、高官、厚禄的官二代身份,怎能如此儿戏地拱手相送呢?
“人工智能毕竟与我们不是一个物种,我们无法理解他们的思维方式也很正常。”达尔文轻描淡写地说,“岳峰看到小叮当时的欣喜不似作假,也许他真的对猫情有独钟。哪怕他有别的目的,现在我们也顾不上,反正结果是他下令让玛丽莲把你放了出来,还任命我为北护卫军军长。”
宋安安倒抽一口凉气。
即使再不关心政治,她也知道临风城有东南西北四路护卫军,东军是城主亲卫,南军原本归罗夫斯基管理,七年前罗夫斯基死后划入艾布尔执行官名下,但实际只听城主号令。
西北两军则被玛丽莲牢牢把持在手中。
岳峰出其不意地点名达尔文空降北军,相当于开出了一张空头支票。达尔文不仅对北军内部的局势一无所知,还必须从玛丽莲的虎口中夺取实权,前路渺茫。
宋安安皱眉:“玛丽莲盘踞北军多年,怎么可能因为城主的一纸任命就听话放手,你真打算去与她争兵权吗?”
几个小时前,达尔文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杂货铺小老板,几个小时后,却突然被架到了临风城的权力巅峰。无论资历还是经验,他都不能与玛丽莲相提并论,无异于被放在火上烤。
达尔文的目光遥遥锁住宋安安:“你觉得,我有选择吗?”
“没有……”宋安安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达尔文是为了救她才接下这块烫手山芋的。如果宋安安没有被玛丽莲捉去,他完全没必要参和岳峰与玛丽莲的争斗。
从他选择向岳峰求助开始,他就一脚跨进了江湖,身不由己。
“这是一个很公平的交易。”达尔文对局势的认知非常清醒,“岳峰老谋深算,不可能真因为一只猫重用我。他安排我空降北军,如果我制衡住了玛丽莲,他就能坐收渔翁之利。如果我棋差一着,他也没什么损失,还能借玛丽莲的手解决一个有恩于他的大麻烦,何乐而不为?”
“真阴险。”宋安安叹息。
“既然是交易,无论阴谋还是阳谋,都不过是各凭本事而已。”达尔文目光灼灼,“但这世上还有一类事,并不是努力就会得到回报,也不见得付出就能得到幸福。当你交出真心,你就只能虔诚祈求上天的垂悯。”
他手上用力,态度强硬地把她拉进了偏厅。
达芬奇目光呆滞。
爱因斯坦倍感不可置信,使出吃奶的劲拼命开门:“我帮你打探消息,跟你一起去城主府周旋,豁出命来帮你营救安安小公举,结果事到临头,你就这样把我排除在外?你怎么能剥夺我看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