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北京,夜凉如水。故宫外偶尔有车辆驶过,打破静夜的幽静。
夜色中的紫禁城黑压压的宫墙高高耸立,角楼在夜灯的照耀下发出暖色的红光,聚光灯柱打到雾霭沉沉的天空,角楼长长的阴影投到了结了冰的护城河面上。
褪去一日的喧嚣,此时故宫的夜,有百年前的孤寂。而这样的孤寂,才更别有紫禁城韵味。
紫禁城中,万历皇帝又一次在去景阳宫的路上,经过钟萃宫。
“落!”
“皇上,我们娘娘正在等你呢。”说话的是景阳宫惠妃的贴身侍女。
还没等万历发作,江福海已经抢先替他出面料理了这个胆大包天的宫女:“掌嘴,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小奴婢置喙皇上的事了?”
“奴婢再也不敢了……”
继嬣婉落水,已过了快一个月了。可她却半点没有醒来的迹象,而是日日昏迷在床榻之上。
“奴婢参见皇上。”
他没有理会锦慧的行礼,径直走了进去,目光看向床上的嬣婉,“她怎么样了?可有醒来的迹象?”
锦慧低着头,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
他的脸上隐约有些不悦,停了半晌,才又问道:“齐太医来过没有?”
“回皇上的话,日日都来把脉的。”
“如果他再医不好,朕就叫他滚蛋,换其它人来。”
“皇上,您瞧,奴才听齐太医说婉嫔面色比前些天好多了呢。”江福海总能审时度势,这也是继冯保之后,他能留在万历身边时间最长的缘由。
“哦,是吗?”
万历的神色随之松驰了些。他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嬣婉,其实他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差异,不过是一句自欺欺人聊以慰藉。
“你们都先退下吧。”
“是”
床榻上的她双目紧闭,曾几何时,这双眉眼“眉如远山横,眼若水波媚”,让他一见倾心。
于是他倾尽所有,只为博她一笑,只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可奈何“一眸春水照人寒”,这双眼只有在看那个人的时候才脉脉含情,而她从来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自已,从来没有。
当他发现,她的恍惚,她的愁容,皆是因为谁而起,想到她心底深,永远有一个角落不属于自已,是他无论如何也不可替代的,他嫉妒的发狂。
他因而尝试过故意冷落她,把曾经给她的宠爱故意转移到别人的身上。他本以为让她吃醋,激起她的嫉妒心,就能让她主动找自已服软认输。
起初他并不想于子骞死,可当他觉察到她根本毫不在意荣宠,甚至对自已被弃求之不得。这让他倍感耻辱,愤怒之极。
她怎可辜负他一片痴心,要知道自已向来从不轻易向他人袒露真心,她是独一份的例外!
他身为帝王,她哪怕只是小心翼翼地将他藏在心底,于天子之尊而言,皆是不可原谅的背叛。
想到这里,他的心又恨了起来,随即放开了摸着嬣婉的手。
这个时候,江福海站在外面小声说道:“皇上,贵妃娘娘派人来请您过去,说准备您喜欢的小菜,正等着你过去呢。”
“噢?今天又是什么新花样?”万历会意,知道这所谓的小菜中别有深意。
郑贵妃为了博得圣宠,是花样百出。琼浆玉液,莺歌燕舞,只要能让皇上一醉方休而心甘情愿留在她宫里,她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这,老奴也不知,您可要稳步过去瞧瞧?”
万历看了看面前一动不动的嬣婉,思索片刻,漠然说道:“那就摆架翊坤宫吧。”
“遵旨。”
而景阳宫里的那位妃恭妃,左等又盼也不见皇上的影子,半年了,她好容易盼来了皇上会留宿的消息,可却仍旧盼不来皇上亲临。
临出门时,万历还是没忍住叮嘱道:“照顾好你家娘娘,一有动静立即派人来禀报。”
“是,奴婢遵旨。”
当万历走出钟萃宫宫的时候,天上忽而响过一阵惊雷。万历瞥了一眼阴沉的天际,在众人的簇拥下坐往翊坤宫。
而此时的景颜,也因为一声惊雷,“啊……”一声从梦中醒来,浑身颤栗不止,身上冒着冷汗,蜷缩在床角。
这样的雷声是她的梦魇。每每听到这个雷声,她都仿佛回到失身于万历的那个夜晚,那种身体和心灵都因被摧残和□□,而撕心裂肺的疼痛,时至今日也不曾消散。
楚天本来是半夜起来上厕所,突然听见她的房间里有动静,连敲门都没来顾得上,直接冲进她的房间。
“怎么了?”
她没有回应,只是紧紧咬着下唇,嘴里充盈着是那晚咸涩的、血的滋味。这样的事,无论是对着楚天还是齐玉,她都将难以启齿。
尽管她没有回答,但楚天心里明白这怕是又做噩梦了。他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