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悦绫细胳膊细腿,又怎么能撼动方修璟这样整整大了一倍的身形,她刚刚的挣扎程度对于男人结实有力的臂膀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方修璟的脸越来越近,近得陆悦绫都能从他反光的瞳仁里看见自己惊恐失措的表情。
就在陆悦绫侧着头,右手握着的拳头紧了紧,准备朝着方修璟这个无耻之徒招呼过去的时候,她察觉到捧着她脸颊的手缓缓松开,随后一只冰凉的指尖点在了她的眉心,轻轻揉了揉。
男人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冷不防地响起,“不要皱眉。”
陆悦绫全然没有在意方修璟怅然若失的神情,只顾着自己飞快向后逃窜,死死扒着浴室的门框,只是伸出一个发髻凌乱的脑袋,小心翼翼往里面瞧。
见男人肩膀松松垮垮,整个人卸了力蔫蔫地靠坐在浴缸边缘,眼神渐渐沉了下来,不似刚刚进屋时那么涣散。
陆悦绫问:“方修璟你是不是酒醒了?”
对面并没有回答。
他的头发下半截几乎都被打湿,平时日精神得体的发都散落下来,细碎的刘海不安分地在额前随意耷拉,冰凉的水滴时不时顺着发梢,滚落一滴,重重砸在地上。
看状态方修璟应该是没事了,陆悦绫经过刚刚这么一折腾,困乏之意愈发浓烈,她一边有气无力地打着呵欠,一边拖着步子转身朝着床的方向走,“你醒了,就自己将湿衣服换一换,我让人给你送一杯蜂蜜水上来。”
“嗯。”沉默半晌,方修璟终于有所反应。
浴室门从里面轻轻关上。
陆悦绫听到里面传来哗哗的水流声,她趴在放上拨通的服务电话,叫好蜂蜜水之后,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不知不觉已慢慢阖上。
浴室的水声渐弱,淅淅沥沥的水滴声,反复再浴室回荡。
方修璟伸手抓过架子上的毛巾,双手撑在洗手池氤氲着雾气的镜子前,静静瞪视着眼眶胀红表情模糊的自己,烦躁地胡乱的反复擦拭着凌乱的头发。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何要那般无理取闹?
明明回来的时候他都是清醒的,但当他看到陆悦绫身着一身黑色长裙来开门的时候,他极尽全力压抑着自己上下滑动的喉结,狂跳不止的心跳,沸腾翻滚的血液。它们就是要将他一直维持得最后一丝理智撕碎,然后闹着吼着将他彻底拖入阿鼻地狱,以最炙热的业火将他狠狠燃烧。
那一刻他眼中唯有女人纤细的脖颈,盈盈一握的腰肢,裙摆下白皙透亮的小腿。
那一刻他醉了。
他抑制不住地想要触碰她,拥抱她,融入她。
可是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告诉自己——他不能。
他们在这次见面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将会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陆悦绫那么好,他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而耽误了她,再加上刘艳丽近乎疯狂的状态,如果让她发现了方修璟结婚的事,依照她现在双向情感障碍的严重程度,方修璟真的不敢想象,在给他喝的水里加除草剂之后,她又将会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
他不愿赌,也不敢赌。
思来想去,方修璟能想到目前的解决办法唯有放她走。
只有离开他,陆悦绫才会使安全的。
只有离开他,陆悦绫的笑容才是真正的开怀。
他披着浴袍,站在浴室门前,静静望着床上那个握着电话听筒熟睡的女孩,低头轻笑,笼罩了他一整天的阴霾也彻底散去。
“叮咚——”门铃响起。
闻声,平躺在床上的陆悦绫握着电话的手缓缓松开松开,她蹙着眉头双目紧闭,有些不耐地翻了个身。
见状,方修璟赶紧转身,快步走到门前,生怕外面的人等急了,再按一次将睡熟中的陆悦绫吵醒。
服务员说明来意,从外面将一杯微热的蜂蜜水递到他的手中。
方修璟礼貌致谢后,手里握着杯子,再次回到窗边,盘腿坐在床边的地毯上,他将冒了些青茬的下巴轻轻靠在床沿,水汽顺着柔顺的发梢在发尾凝成了一滴晶莹的水珠,最后无声无息地落在松软的被褥上,洇出一圈水晕,他却浑然不觉。
方修璟起身将另外一半的被角拉过来搭在陆悦绫的身上,专注地注视着侧卧在对面,时而嘟嘴时而皱眉的陆悦绫。
也不知道她在梦里都看到了些什么,会不会偶尔也梦到他。
不过想来,还是不要梦到好了,因为他总是让她生气,让她难过,梦里应该多多梦见快乐的事,还是早早将他忘记了吧。
回顾过去的那一年,方修璟已经在心里偷偷庆幸,在他如此糟粕的人生中,能偷得这么一年的时光,跟悄悄喜欢了十三年的女孩一起携手度日,虽然从在一起的第一天他就已经知道分开的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他克制着两人之间的相处,不敢让她对自己的感情有过多察觉,担心到了分离时两人都会不舍。
只是真正到了说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