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年口中辛辣,混杂着藤椒覆满口腔的酥麻感,听到这话,她举着筷子愣了一瞬。
看她没反应,项琢问:“不行么?”
“可以啊,这有什么不行的。”但她还是十分不解,“为什么是这个?”
人家帮了自己的忙,周思年的确是想用点实质性的东西表示一下感谢,没想到这人甚至都没提什么需要花钱的要求,反倒让她过意不去。
项琢面不改色:“看起来有升值空间,以后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周思年:“……”
她眼皮瞬间半耷下来,脸都木了:“请你以后开玩笑的时候,不要用这种一本正经的表情,我真的会当真。”
她注意力回到锅里,恍惚看见项琢抬了抬唇角。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走出餐厅时天都已经黑透了。
周思年抬眸看了一眼天空,借着一排商铺的灯,依稀还能看到几片发灰的云层。
她说:“画放在教室里了,我明天给你吧。”
项琢应了声:“嗯。”
快到家时,周思年看着右上角电梯跳动的数字,问:“你真的不要别的吗?就这一次机会哦。”
“真的。”项琢说。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把我最喜欢的画送给……”
“你”字还没说出口,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周思年看到走廊尽头站着一个男人,不知是不是哪家的住户。
这人看样子像四十来岁,穿了件咖色夹克,他靠在窗边,手上夹着一根烟,恰好吐出一缕白色烟雾。
楼道里分明禁止吸烟,顶上还安着烟雾报警器,这人却置若罔闻,周思年下意识皱了皱眉。
两人走到家门口,离那个男人还有几米远的距离,她正打算拿出钥匙开门,仰头想道别,却发现项琢的神色十分难看,甚至可以称之为厌恶,说是见到了十几年的仇人也不为过。
没等她脑中那个想法升起来,就听男人浮夸道:“哟?这才转学多久就跟邻居关系这么好啦?”
这人朝着他们这边竖了个拇指:“可以啊你。”
是了,周思年想,跟上次在巷子里听到的声音是同一个。
这边两个人都没说话,男人目光在他们脸上来回切换,最终朝着项琢道:“怎么不说话?自从这房子买了之后我还没来看过你呢,脸丧着干什么?”
他作出一副上演慈父戏码的模样,话里却字字夹枪带棒,让人听得生理性不适。
“你来干什么。”项琢说。
像是听到什么荒唐的问题,男人笑了一声,说:“我来看看儿子怎么了?我这个当爹的不得关心一下孩子的学习吗?”
周思年身侧传来一声极为轻蔑的嗤笑,她看项琢无视这个句虚伪的回答,片刻后将头转向她。
“你先回家吧。”项琢喉结动了一下,周思年能感觉到他身体里有根绷得很紧的弦,语气听起来像在竭力压抑什么情绪,“明天早上你出门的时候,如果我不在,那你就先走。”
这话听起来就让人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赶忙抓住项琢的手腕,瞥了一眼满脸堆笑的男人,用气声问:“你这话怎么说得这么严重,要帮你报警吗?”
项琢摇摇头:“没事,你回去吧。”
没听清两人在嘀嘀咕咕说什么,窗边那人将燃尽的烟头扔在地上踩熄,发出轻微的沙砾摩擦声。
他换了个姿势靠着墙,观察了一下,说:“原来是小女朋友啊?怪不得。”
这人吹了声口哨,朝着周思年道:“那你得叫我一声公公啊哈哈哈哈哈。”
周思年见过奇异的父母,却着实没见过这么不正常的,若不是这人是项琢的爸爸,再加上怕把事情闹大,她可能已经开始骂人了。
男人看这话说出去没溅起什么水花,又说:“放心吧,你俩结婚的时候我给你包个大大的红包,保准你……”
“说够了么?”项琢皱着眉打断他,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厌恶与不耐烦,“嫌上个月在骨科住得不够久?”
这话说完,男人脸色霎时阴沉,那张虚伪的笑脸面具似乎瞬间碎裂着落了一地。他目光恶狠狠地扫了两人一眼,说:“等你回来老子再跟你算账。”
说完,他回家,砰地将门合上,走廊里都隐约震起一丝回音。
周思年的手还捏在项琢手腕上,窗户明明关着,可不知道哪里一直有丝丝缕缕的风吹过来。由于太过紧张,她手心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指尖却凉得吓人。
项琢看她将手松开,顿了一会儿,说:“抱歉。”
看他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周思年反倒急得不行,她皱着眉说:“抱哪门子歉啊,你要不去先外面住一晚?这么回去不可能没事吧?”
“没事的。”项琢说,“他不会怎么样的。”
骗子。
周思年心里冒出这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