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年将手机还给林戎,后者盯着屏幕,从右到左审视了一眼,而后他扯着嗓子道:“小项啊,你这照片里怎么都没看镜头呢?要不要重新拍一次?”
“不用。”项琢说,“就这样吧。”
“真不用?想好了?回去可是得洗出来人手一份的。”
“嗯。”
“行吧”,林戎将手机收起来,对院子里四处闲逛的项目组成员道,“走吧各位,咱们准备吃饭了!”
龙门涧出来有很长一段都是靠着山的高速公路,找一家吃饭的地方还挺不容易,本来是随便定位的农家乐,没想到上菜后味道居然还不错。
老板说辣子鸡是店里的招牌菜,周思年尝了一口,鸡肉在高温爆炒下裹了一层脆壳,内里又是嫩的,再加上香辣鲜麻的调料味,止不住地刺激着人的味蕾。
在美国这么多年,许苓岚弄的基本也是中国菜,但无论如何,两个国家无论是食材种类还是品质,都有着很明显的差异,无论怎么做,跟国内相比还是差点什么。
真要算起来的话,周思年已经很多年没吃过这样的菜了。
人一旦开了胃口就容易管不住嘴,周思年也不例外,刚回国那天吃了辣的,后来一两天都没什么食欲,今天好歹多吃了几口。
吃完饭,她的手脚才短暂地暖和了起来,一暖和就容易犯困,好在不止她一个人这么觉得。
有个研究院道:“领导,咱们午休会儿再回龙门涧呗?我太困了。”
“是啊是啊”,另外的人附和,“反正今天工作完成度还不错,眯几分钟行吗?”
“我看你们一个个的天天除了吃就是睡。”林戎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去找了农家乐老板,问问能不能把他们的车在院子里多停会儿,休息个半个点儿左右就走。
得到农家乐老板的应允后,大家都准备找个舒服的位置躺躺。
他们天文所这边有两三个女同事,克瑞伊走过来,说:“你们去车里休息吧,外面风垂着有点冷,车里宽敞暖和点。”
周思年打了个浅浅的哈欠:“行,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说完后她就跟几个同事一起回了车里。
吃饭前换下来的工作服还放在车里,周思年打开车门时,正准备将自己的工作服拿起来,就看上面放着一样东西,那是一双白色的手套,这双手套看起来很新,表面摸起来有层短而细腻的绒毛。
她愣了一瞬,确认这是自己的工作服,而后问同事:“这是谁放的手套?”
同事探过头来看了一眼,说:“不知道,是不是谁放错了?”
另一个同事举起手晃了晃,说:“可能就是放错了吧,我们几个车都长得一样的,吃饭之前我看那个谁好像开了一下这扇车门。”
闻言,周思年打算将手套还回去,她问:“哪个谁?”
同事对大家都还不太熟悉,她思索了一下表述方法,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刚刚拍照的时候,站在你后面的那个研究员。”
手里的东西像是忽然有了温度,变得烫手起来,周思年举着东西怔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表情。
不过几乎只一秒后,她神色就恢复正常:“是吗?那回去之后还给他。”
她将这双手套放到了座椅头枕后的区域里,工作服搭在腿上,车门一关,几乎只能听到另外两个同事轻微的呼吸声。
背靠着座椅其实睡得并不踏实,周思年几度徘徊在梦与醒的边缘,偶尔断断续续地做梦,但脑中的潜意识又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这样的感觉将半个小时拉得无限长,出发前醒来时,有一瞬她甚至觉得自己像睡了一整夜。
下午勘测地依旧在龙门涧里面,与上午的工作没什么两样,只是这次去的那些地方几乎都是很好走的路。
虽然还是很冷,但比早上好了很多,再加上吃了顿饱饭的原因,哪怕手脚并不完全是暖的,但也比不像上午那样会被冻得僵硬。
取完的样本都贴上了详细的标签,准备将其带回地科院,后续还会进行繁复的研究与分析。
两山之间的那条溪流延续得很长,像望不到尽头似的。
当水清澈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哪怕用耳朵听,都能听出来那种透亮的感觉。
周思年一时起了玩心,在大家都在往龙门涧外走时,她将手逆着水流方向伸了进去,冰冷刺骨的溪水在指尖穿行而过,虽然冷,但却让人有种奇妙的愉悦感。
大抵就类似在逛超市时,不自觉地将四指立进米缸里。
同事一转头,看她蹲在溪流边,问她:“你不是怕冷吗?怎么还把手放进水里?”
周思年笑了笑说:“水太干净了,我想感受一下。”
这话说完,正在前面走的项琢转头看了一眼,周思年被水冲刷着的手指部分,显得有些病态的苍白,而没被水沾染的地方,则露出一抹浅浅的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