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人群,只隐约能看到项琢皱着眉头,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周思年等得无聊,一无聊就闲不住,那两人在远处聊天的间隙里,她找到一块公告牌倚着,重心放在左脚上,右脚又忘了疼似的拨弄起了地上的碎石子儿。
每用一下力,脚踝处就发出阵阵疼痛,但又让人忍不住再拨弄一下,就像明知口中有溃疡,还是会用牙不停地咬。
没过多久,她头顶响起项琢的声音:“真想打石膏是吧?”
周思年停下脚上动作,抬头看着他,她问:“你认识那个男生?”
“不认识。”
“真的?那你们怎么在那儿聊那么长时间?”
项琢自动忽略后半句:“真的。”
周思年不信:“你要不要看看你的脸色,真不认识他能把你气成这样?”
项琢似乎不想多说,他娴熟地将左手臂抬到半空,说:“走了。”
这两天好几次跟项琢在一起的情况下,她都得搭着这人的手臂才能艰难前进,以至于后者都快形成肌肉记忆了。
她将手搭到项琢的外套上,还没走,就“噗嗤”笑了一下。
“笑什么?”项琢问。
“你不觉得这个动作看起来很眼熟吗?”周思年说。
“不觉得。”
“给你点提示,皇宫里的娘娘们。”
项琢沉默了一瞬,说:“你知道如果我现在放手的话,你会像什么吗?”
周思年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下意识道:“什么?”
“三趾滨鹬。”
她没听过这个动物,问:“那是什么?”
“你有空回去搜搜看就知道了。”
说完,项琢还补了一句:“跟你单脚跳的时候一模一样。”
自己单脚跳起来傻里傻气的模样,周思年就算没法用外人视角看,但好歹心里也有个数,直觉那个叫三趾滨鹬的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经样子。
她受伤的腿跟项琢离得近,当即就想抬脚给这人来一下,但腿小幅度抬起来后,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个伤者,于是又缓缓将腿放了下来。
这一连串的小动作被项琢尽收眼底,他嗓子里发出一声短促沉闷的笑声,多半是幸灾乐祸。
但回想起自己刚才下意识的反应,周思年却兀自愣了一瞬,她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就像……蓦地看到了一滴沉入清水中的墨。
……
“我的妈呀你这是怎么了?”屈厘看到周思年的腿,露出一丝惊恐的神色,“你周末跟人干架去了?”
周思年嗯嗯嗯三声,说:“待会儿就月考我还跑去跟人干架,我是嫌自己复习得太好还是嫌日子太清净?”
屈厘:“那你这是?”
“就是不小心扭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砰砰砰——
谭榕站在门口拍了拍教室的门,朝全班道:“可以下去升旗了,找到位置之后迅速把队形站好,赶紧赶紧,动起来,升旗完就得考试,时间不等人。”
周思年下去时扶的屈厘,由于她们动作慢,到班级区域只能顺着排在队伍最末端。
项琢则是因为身高,也排在了队尾。
每个学校的升旗仪式都大同小异,奏完国歌后,校长和学生代表还有冗长的发言,等到校长那句“我的讲话到这里就结束了”的时候,周思年已经等得面无表情了。
可预想中那句“解散”却没听到,反而听到校长说:“还有个事儿啊,上周美术展,咱们学校发生了一件十分恶劣的事情。”
周思年眉毛轻轻一抬,转身跟项琢对视了一眼。
校长的声音透过话筒,在操场上发出阵阵回音:“咱们学校一直以来强调的,都是先学会做人,再谈学习,如果你连人都不会做,那么你学习再好,也无济于事!”
他声音里带有明显的怒意,好几个班级方阵都发出窃窃私语。
校长接着道:“具体什么事情我不说,让他自己上来跟你们说。”
十几秒后,何凇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老师们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高一九班的何凇,由于我一时鬼迷心窍,在这一次的美术展中,将他人的作品改成了自己的名字,被发现了还不承认,但后来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希望高二一班的周思年同学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对不起。”
他检讨书念得完全没什么情绪起伏,声音也含混不清,看起来心里似乎依旧不服气,此刻只是在完成任务。
周思年没想到何凇会直接将她点出来,以至于她的名字一出来时,班里的同学反而都“唰”地回头看向她。
她以前在国旗下发言都不紧张,忽然被这么一盯,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操场上站着十几个班,他们的声音已经不能叫窃窃私语,完全就是接近敞开了聊,附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