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年最近有点不太对劲。
许苓岚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是从观测区回来的第三天。
客厅里电视已经放了快两个小时的财经频道,音量很大,她在厨房都能听到。
要知道,自己女儿连时政新闻都很少关心,更别说连着听俩小时晦涩难懂的市场经济分析。
当电视里第三次传来英文街头采访时,许苓岚终于忍不住了,她扔下手中的调料罐,三两步跨到客厅。
沙发上,周思年盘腿坐着,怀里抱着一个靠枕,双眼盯着电视屏幕。可再仔细一看,她的双眼好像又并未聚焦,更像在放空,注意力分明不在新闻上。
许苓岚问:“你这孩子,电视放这么大声干什么?你爸都不至于开这么大的音量,我隔着厨房门都听到了。”
说完这话,沙发上的人却没什么动静,反倒左手垂在腿上,拇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抠弄着食指指尖。
许苓岚腌鱼的调料还没放完,看周思年没接话,她干脆自己拿过遥控器,将声音调低了不少。
这时,周思年像是才意识到有人跟她说话,她回过神来问:“嗯?妈你刚刚说什么?”
许苓岚没好气道:“得,看来你的听力比我和你爸还先退化。”
“我刚刚想别的东西去了,没听到。”周思年说。
许苓岚“嘶——”了一声,若有所思地问:“我怎么发现,自从那天回来,你就不太对劲儿呢?”
周思年手上动作一停,抬眼看过去:“哪里不对劲?”
“说不上来”,许苓岚琢磨了一下,说,“就感觉你这两天心不在焉的。怎么的?那天流星没看够?”
闻言,周思年无意识地搓了搓手指,点点头:“是有点没看够。”
她拿起遥控器直接将电视节目关闭,起身准备回卧室,路过茶几时补了一句:“那么好看的流星,只看一次肯定看不够。”
这话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奇怪,许苓岚却来不及细想,回厨房前,她叫住周思年说:“哦对了,待会儿吃饭之前,你给小琢发个消息,等你爸回来,人齐了咱们就开饭。”
周思年脚步猝然停下。
她转过头:“给谁发?!”
“小琢啊”,许苓岚理所当然的语气,“最开始不是你让人家来蹭饭的吗?怎么现在又这么惊讶?正好你爸明天又要走了,今晚弄的菜丰盛,让他过来一起吃呗。”
周思年却莫名有些支支吾吾,说:“他……他今天好像不太有空吧?我看他这两天挺忙的。”
“那不能”,许苓岚摆摆手,“我刚刚去楼下扔垃圾的时候都碰到他回来了,我还特意问了他晚饭在哪儿吃,他说在家,然后我跟他说过来一起吃,人家都答应了的。”
说完这么一长串,她忽然想起自己厨房里还没弄完的事,匆忙叮嘱道:“待会儿开饭记得给人发个消息啊听到没……”
说完后又三两步回到厨房,“砰”地一声将滑门关上。
周思年站在原地,心情复杂,百味杂陈。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明明过去这么几天了,那抹微凉又极轻的触感却依旧清晰,清晰得像前一秒才发生在眼前。
项琢为什么会握她的手啊?
给他过完生日后,周思年朦胧的困意又渐渐泛了上来,她本想枕着背包打个盹,毕竟这样好的时光,早早在帐篷里就一觉睡到天亮然后回家,岂不是太过浪费。
谁知野外蚊子实在太多,嗡嗡嗡吵得她根本睡不踏实,奇怪的是,她明明穿的短袖,却感觉自己好像没怎么被咬到。
她的意识逐渐浮到半空,依稀听到有人在叫她,让她去帐篷里睡。
周思年记得自己混沌地应了一声,思绪清明不少,片刻后,项琢又说了一遍相同的话。
她心里迷迷糊糊想,自己若还是这样没反应,项琢会怎么办呢?下一刻就听到人群中传来低低地感叹声,再然后……
此刻回想起来,项琢握住她手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大概就只有两三秒。
但当手上的触感传来时,周思年完全清醒了过来,大脑瞬间宕机,连脖颈肩背都变得僵硬无比,一动也不敢动。
她接下来的一整晚乃至回家路上,都觉得自己脚步虚浮,却又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她不知道有没有被项琢识破,但至少现在来看,对方应该是不知道的。
周思年自认在一个充满爱意的家庭氛围中长大,见惯了世界上她所能想到的所有关于爱情的形容词。
却又在此刻觉得,自己对这种情感的理解是如此匮乏与迟钝。
项琢握她的手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客厅门“吱呀”一声,周思年被吓了一跳。
周运嵘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门,看到她直直站在客厅,有些疑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