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历二十三年,十月。
外面下了一场大雨,盛佩躺在床上喝颂夏端过来的热粥,喝完后她伸了一个懒腰:“这雨从昨日晚间就开始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这还出着太阳呢,也不见要停的意思。”
“兴许下午就停了,”颂夏道,“已经越下越小了,小姐是想出去瞧瞧吗?”
盛佩已经被关了一个多月了,就连伤得重的谢怀归都可以自由行动了,可她的行动范围还是局限于这一座小小的宅子里,她休养了一个多月,平日里吃了就睡睡醒了再继续吃,闲暇时间就用来看那些游记,看之前朝代的记事,结合自己记住的那部分剧情,到底是把这个朝代的情况里里外外摸透了。
身体也总算是被养好了点,不像之前身上挂不住肉,看起来就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她手臂上刀伤的结痂已经脱落,那些淤青也已经散开,虽然不比世家小姐皮肤细腻,看起来却也像是个娇养的千金了,按理来说能摸鱼应该让她开心,可天天被关在房间里不能出去透气,又没有网络可以打发时间,任哪个现代人都没办法忍受。
偏生这里的话本子也不好看,说书先生又请不进来,她闲得慌。
“对啊,我身体已经养好了,再关在房间里准会又关出病来,不如去外头走走。”
颂夏也觉得盛佩恢复得差不多了,这一个月殿下都在忙大祁那边的事情,只隔三差五来看一次盛佩,不怪盛佩觉得无聊,若是殿下能多来陪小姐说说话,他二人现在的状态也不会跟刚成婚时差不了多少。
“待殿下回来,小姐且问问殿下能不能出去瞧瞧。”
“唉……好吧。”
谢怀归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几天都难能见着一次。
雨停了,日头也大起来。
盛佩看着外面的日头,从床榻上起身,由着颂夏给她披好外衣,梳好头发。
看着铜镜里面自己的脸,盛佩不禁感叹好伙食就是不一样,她之前营养不良,现在也就算是补回来了一部分,并没有多丰腴,脸还是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就是较之前圆了点,瞧着更明艳了些。
“搬张椅子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吧,”盛佩道,“九十月里本该都是好日头,没成想阴雨连绵一个月,这好不容易出次太阳,既然不能出去,我可不能错过晒太阳的机会。”
其他人盛佩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晒了太阳心情会变好,说起来谢怀归这个月来就见了她五六次,每次见面问的都是“最近吃的好不好”“要不要让李老再来看看”“身上的伤还疼吗”这样的问题,问完人就不见了。
盛佩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扑错了人,早知道她跟谢怀归之间的感情没有半点进展,她当时就不应该扑进去,留在宴席上结果不也是一样的吗?没受伤的她还可以去照顾谢怀归,没准那样还能让谢怀归多惦记一下她的好。
决策失误,重大失误啊!
颂夏给盛佩搬了把太师椅放在院子里的木芙蓉树下,又搬了个凳子出来给她放茶水,正要去倒茶的时候就看见扭扭捏捏站在旁边的纵生,纵生受了那么重的伤,不过半月就已经活蹦乱跳了,颂夏一时间有些羡慕小孩子的恢复能力。
她对着纵生招呼:“你站在那里做什么?我要去给小姐倒茶水,你过来陪小姐说说话吧。”
纵生几乎是一步一步挪过来的,他的神情有些羞愧,像是在反省自己之前所说过的那些话,颂夏笑着摇了摇头,小孩子嘛,对情绪的感知力是一流的,他知道谁对他好,盛佩在他伤还没养好的半个月里过问了他的情况六七次,知道他活蹦乱跳后才松了口气,又借着李蔓枝来看她的机会召了太医过来仔细问了纵生的情况,还说没留下病根就好。
现如今上哪儿去找这样好伺候还关心下属的主子?
盛佩看着慢慢挪过来的纵生,笑了起来:“如今让你过来陪我说会话也是难为你啦?”
“不不不,”纵生在听到盛佩的话之后,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属下没有那个意思,属下只是……”
纵生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抬头对上盛佩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于是干脆梗着脖子、视死如归:“小姐对不起,属下之前对你的态度很不好,现下属下知道错了,请小姐原谅!”
“我不怪你,人之常情罢了,你也别放在心上,”盛佩简单还是一副愧疚模样,便道,“纵生,我想吃桃花酥,你去小厨房让他们做一盘给我吧。”
纵生年纪小,但也不是听不懂别人给他递台阶,只是他还以为再怎么也要被盛佩说上两句,可盛小姐不仅这么快就原谅他之前所说的那些不好听的话,还给他递台阶,顿时感动得眼眶红红:“好!属下这就去!”
纵生在心里默默发誓,盛佩以后就是他的第二个主子,等回到了大祁,谁都别想欺负他们家盛小姐,如果殿下以后娶了正妻,他一定要日日和殿下说盛小姐的好,让殿下也记住小姐的恩情。
纵生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