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书回驾着马车，一言不发。
车厢里，叶年年和山都相对而坐。
这状况比之前叶年年自己一个坐在车厢里还诡异。
情况就是山都死都要跟上他们，叶年年见它可怜，也不忍心又直接抛下它。如此这般，便到了此刻的境地。
但言书回好像有点不高兴。
仙人一样的人，成了两个妖怪的车夫。叶年年将心比心，觉得有点理解他。所以她也闭口不言。
山都显然是个话多的，又不敢惹言书回生气，只好将嘴巴紧紧闭着，生怕自己憋不住发出点声响，让言书回把它扔下去。
马车行驶了一小段路，就进到一条端庄大道上，再往前走一点，就是殷氏的地界。
按照计划，言书回驾着马车，带着叶年年，顺利地穿过北临邑，出城等沧何他们。
然而，世间的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
赶了一天路，此时已经近黄昏，血色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而眼前的城袛静默矗立，仿佛没有生气。
越靠近，便越觉得古怪。
那感觉说不上来。叶年年只觉得那城好像有股吸力，马车越近，她便越想进去看看。
这感觉有点熟悉。和叶府抓蝎妖那夜，她中的引妖符有点像。
“书回……”她轻轻唤了一声，想告诉他。
眼前的山都却没有动，坐在位置上，只是看着她，仿佛没有受到影响。
它手里不知何时拿着一个小匣子。那匣子叶年年见过，言书回曾经拿着它收过穷鬼。
它怎么有这东西？
叶年年脑子里才浮现这个疑问，身体却已经做出反应。她抬起一脚，踢向山都手中的匣子。
山都却早有准备，身子迅速往旁边一歪，躲过那一脚。手里的匣子就要打开。
叶年年暗呼不好，此时城中的引妖符又影响着叶年年，她精神上要对抗那在不知何处的引妖符，身体上又要对抗着不知是敌是友近在眼前的山都。
好在她现在也不再是当初叶府里一张引妖符就能迷了神志的叶年年了。她凝神气定，一个闪身，化作一只小青鸟，从车窗飞了出去。
几乎在车里有异动的那刻，言书回就反应了过来，但是马车正驶到殷氏地界，霎时间停车反而十分引人注目。
与此同时，夕阳已经整个没入晚霞里，消失不见，只余余晖在云层中若影若现。眼前的城好像突然有了生机，人声鼎沸。
诡异。
整个场景发生不过一刹。言书回当机立断，用了狠劲抽马。马儿吃痛，不顾一切疾驰而去。
言书回担心叶年年，即刻转身找她。车帘翻动，车里早就没有叶年年。
而那山都正一个闪身，就要从那个小车窗翻出去。
言书回顾不上它，心里的焦急像要溢出胸口。
他没有时间琢磨心里的慌乱，正要跳车，一只小青鸟轻盈地落到他肩上。
叶年年刚飞到言书回肩上，又展翅飞到一旁，顷刻间又变回人。
马儿正发疯疾驰，她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向车下栽去。
叶年年来不及骂自己蠢，好好待在言书回肩上不行，非得避嫌变回来。
言书回反应敏捷，伸出手生生将她拉了回来。拉回她的那个力气太大，加上马车的颠簸，她直接被拽进言书回怀里。
此时马车已经冲进城中，街上人声嘈杂的街摊被冲得七零八落，四下顿时怨声载道。
车上能站立的位置本就不大，加上马儿进到城中，横冲直撞，更是惊上加惊。言书回只好抱着叶年年，纵身一跃，跳下疾驰的马车。
一落地，叶年年还没反应过来，四下的人便把他们两人围得团团转。而人群里哪还有罪魁祸首-山都的影子。
本来要低调进城，现下却成了最注目的存在。
“你哪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摊子才支起来，就被你的马车撞了，得赔我。”
“我也是，也得赔我。”
人群里七嘴八舌，纷纷要赔偿。
也有一些声音并不关心冲撞的马，反而道：“你捉的妖？这成色不错啊。”
“这样的可以直接去殷府换个好价钱了，怎么捉到的？”
“莫不是高人吧？”
“看着就是高人。”
叶年年傻了眼，一时忘记自己还偎在言书回怀里。
怎么？什么状况？高人是言书回，那她就是他们口中能换好价钱的妖？
鬼市？此地真是交易妖的地方？但现在也并不是子时呀！
心里的念头转了几个弯，两人都有点明白，那山都说的话不全真，也不全假。
他们和山都无冤无仇，但是刚刚山都分明是要用那收妖法器收了叶年年。它一个妖怪，又是哪儿得到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