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魏嵩确实闷不声的吃了一次大亏。
他其实准备不少,正常逻辑看也足够重视,但可能就是常人和非常人眼中的所见不同,认知不同。即便在那位大人眼中这是不一般的案子,却也只是常理中不一般的案子,而非真的将它当成涉及了妖鬼之物的事件。
但毕竟没有真正的接触过,会这样处理,也算常理。
本来一些东西就是有人会信,有人不信。魏嵩又是儒家门生,不语怪力乱神,他们这些读圣贤书之人,本就是不信者占多数。
而古往今来这些东西又隐在暗处,不常现世,一些诡异之事也不轻易能为人所见,况且世上装神弄鬼之人本也不少。
一个官员若为未见过的东西,而马上就去信任那些诡异之物,怕才会惹来怀疑与取笑。
所以,魏嵩所做,携带手下打上一个突然袭击,想把人先行拿住其实没有问题。
可惜这世上真就有一些玄幻之事,妖婆也真的并非普通人。
或许,这样的事件,本就不该让这样的普通人来处理。
此时差不多快到午时,明明外面艳阳高照,府邸中的正厅屋内却点了炭火,但躺在正中心榻上的那人,温度却依然逐渐冷却,仿佛随时可以咽下最后一口气。
放在榻前,枕头边上的香袅袅衣而动,数道身影跪坐在床榻周围。
中间有医者,将手伸在被子里,一直忧心忡忡的替之把着脉,观测着病患最后的情况。
也有儿郎弟子,守在门边与床边,或表情冷漠,或遮面悲戚难舍。甚至还有身影躲在角落,不愿见人的大声哭嚎。
门内外还有老仆与府兵,那年纪一样老迈的老仆,一直低头小声的念着佛号。中间亦有同样念着佛号的和尚,手腕上挂着菩提念珠,披着袈裟,一个个肃然的端坐着。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整个客厅内外都充斥着冷漠、压抑的气息。
萦绕漂浮在枕边的香,依旧渺渺的上升着。
平躺于榻上的身影突然一阵痰咳,用嘶哑的声音说了些什么,但那声音太小,只有周围一圈那些极亲近的人能够听见。
但大约也能猜到,应是留下遗嘱什么的。
因为在那一段几乎让人听不清的嘶哑声音之后,榻上之人就半睁着眼睛,不再怎么动弹,仿佛再次进入了昏睡状态。
床榻周围的人神色也各自起了变化。
余默随着妖婆走进来时,还能远远看到对方那瘦得脱形的脸上那些浅浅的老人斑点,如树皮一样的皱纹,满头有些稀疏花白的头发,以及已经毫无血色的面庞。
尤其是这个老人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茫然望着上空,仿佛遥望着不知名的虚无之地。
“水。”
床榻旁服侍的一人叫人换来了新水,对方低着头将旧碗递出去,又将新水接过来,一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只埋着头,沉默的用细细的筷子沾了水点拭于床榻之人的唇边。
有人瞧见了妖婆的身影,道了一声,“我先去一下……”,随后注视了一下床榻之上那人的面容,便从床榻周围起身迎了过来。
见此一幕,角落里有人默默的交换眼神;有人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像是什么也没瞧见;也有人直视着这边,目光带着警告……
迎向妖婆的这人是个大约三十出头的男子,身形十分高大魁梧,四方脸,鼻梁挺拔,剑眉星目,目光有些凶煞,留有胡子,身着简单的武服。
看气势,对方应是个职位不低的武将,大概也是这里唯一的一个武将。
床榻周围的其余人等,不用仔细分辨,看身形气质便应皆是儒生文人。
虽是武将,对方却有个文名,章子卿,这样一个书香文人世家,想也是没料到会出一个从武的将官。
“请先随我到偏院去吧。”
章子卿的目光从抱着长盒的小念,以及覆着面纱的余默身上一划而过,最后落在妖婆那张丝毫也不遮掩的艳丽脸庞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妖婆笑了笑,然后对着床榻边的方向垂首一扶礼,便又跟着走了出去。
转过了几个廊亭,到了章子卿所说的偏院,外面嘈杂的声音已渐渐听不清晰。
这是张子卿所住的庭院,庭院中没什么人气,除了两三个修剪枝丫,打扫庭院的奴裨,便再无其他什么人。
一路行来,两旁因种着一些柳树,好歹给这炎炎热度增添了一份幽凉,不过廊下的池水有些脏污,应该是长年久月未有常常打理,不过此时正有一个奴仆捞着里面的落叶与浮飘。
但带到房间后,入目所见便干净崭新多了,比如地上的地毯,便应该是刚刚买回来的波斯地毯,其他一些摆设用品看着也像是新换过。
由此可见,估计章子卿自己也并没怎么居住在这处庭院,最近因为那位大人快要离世,才归家住了这么一段时间。
此时,章子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