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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离雨散(1 / 7)

余照进病房去陪着顾江帆了,盛寻自认此时自己进去也不太合适,就学着黄毛的样子,也蹲在门口,跟他并排,这是一年多来,第一次遇见同类,他还有点新奇。

“你跟刚才那个帅哥是亲戚吧?”黄毛很自来熟。

“嗯,”盛寻说,“他是我哥。”

“亲哥啊?”

“出生时间相差几秒的那种亲哥。”

“你怎么没你哥帅啊,”黄毛歪头端详他,“但是还真别说,你比你哥要秀气点,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奶?对对,你比你哥奶一点。”

盛寻自鼻腔发出小小的哼声,明显是对这个夸赞不是很感冒。

“哎你什么时候死的?”黄毛又问。

这个问题好别致,盛寻微微仰头回忆,

“应该是18年...7月吧,大概是,我也不记得了,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那你死的比我早啊,哥们儿我是19年没的,哈哈。”他高兴地伸出手,“遇见就是缘分,介绍一下,我叫黄矛,矛盾的矛。”

盛寻瞧瞧他一半黑一半黄的头发,觉得这个名字还真是挺切合实际的,伸出自己的细瘦手掌跟他轻轻握了一下,

“我叫盛寻。”

“你刚才说,你不记得自己怎么死的了?”

“嗯,我什么印象也没有,醒过来,我就在跟着圆..我老婆了。”

“哦呦。”黄毛站起来,围着盛寻走两圈,“你这种情况还真是少见啊,我在医院这几年,也见过不少鬼,但是大家都记得自己的事儿啊,我也记得。”

盛寻左右看了看,没感觉这里的鬼很多啊。

“别找了,一般的鬼没几天就散了,我好像是在这最久的一批了,没想到你比我还能坚持。”

黄毛在他对面蹲下,跟他面对面,

“你死的时候有什么没完成的愿望吗?”

盛寻迷茫地摇摇头,

黄矛看他确实不记得,说起了自己的事儿,“我有,我想吃一碗芝麻馅的汤圆。”

“啊?”

“嘿嘿,”

他的眼神里透出无比缅怀的神色,“那年我应该是八九岁吧,元宵吃汤圆,我记得清楚,是芝麻馅的,我咬了一颗就去阳台看外面放烟花,然后你猜怎么着?”

也不管盛寻什么反应,他自问自答,

“然后那颗汤圆把我本来就活动的一颗牙沾掉了,我再也没吃过汤圆。”

“但是你说,我怎么就快死的时候,脑袋里都是那碗汤圆呢。”

盛寻咬咬嘴唇,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是怎么死的?”

“得了个小癌症。”

他扯扯自己身上的病号服,“这衣服,都快穿成老子永久皮肤了,也没治好,我也累了,我想着干脆就算了吧,也给我家里人留点钱,我这一病,我家家底都搬空了,我还有个妹妹呢。这一年我在医院啊,真是感慨太多了,这人各有命的说法我算是信了,穷就是原罪,穷就是生病都生不起,穷啊...”

盛寻感同身受地将头靠在墙上,墙冰冷,他也冰冷,说不定他现在跟墙是同一物种。

“算了都死了,说这些也没意思。”黄矛揉揉自己后脑勺换了话题,“哎你老婆挺漂亮啊。”

“谢谢,”

盛寻听到这泛起一点笑意,“你老婆气质真是没得说,看着就觉得冷冷清清的美女。”

“她是外冷内热。”

“哎呦,”黄矛打趣,“你们俩要没要孩子啊?”

“有个女孩,快两岁了。”

“哦,”黄矛点点头,又恍然大悟似的,“我知道了,你能存在这么久,肯定是因为孩子太小了,你就有执念想看孩子长大!”他指着盛寻,盛寻歪歪头,倒也没反驳,心里有点喜欢执念这个词,但要是说他的执念,恐怕这个世界上能对应上这个词的,只有圆圆了。

想到这他又有点小窃喜,他要是真的靠执念存在,那他一定能坚持很久吧。

“哲学上说,当一个人过分专注于某事某物,长时间沦陷于某种情绪,这一情结就会成为有形,将之束缚住,”黄矛夸张地摆动着自己的胳膊,像是在诗朗诵的小学生,

“这有形的束缚,就是执念!”

盛寻手指碰手指,给了他一个无声的鼓掌。

“你怎么也不感慨两句?”黄毛哀怨,“我都好久没跟人这么聊天了,你怎么这么冷淡。”

“我没文化,”盛寻真诚地说,“我老婆说我念完高一就辍学了。”

“哦,”黄毛又恢复自己扣拖鞋的姿势,“其实我也没有,我没念过高中,初中毕业了就打工去了,刚才这段是以前听我隔壁床病友讲的,他是学哲学的,可有文化,这病啊还真是一视同仁,管你肚子里有没有墨水,该要你的命就要你的命。”

两个鬼开始了唠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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