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李太后一惊,身体微微前倾,紧紧抓住赵悦的手,追问道:“何出此言?”
“夫人,您可曾想过,您所言之事,石破天惊,何以悦儿一听就深信不疑?”
李太后蹙眉,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想过,知道这事的几个人中,她能感觉到,只有赵悦是完全信她的,而其他人都心存疑虑。她能理解,此乃人之常情,或许因为赵悦年纪小,心地纯良,涉世未深,考虑的问题不多,对她更多的是同情,故此才会深信不疑。现在听来,仿佛内有隐情?
“实不相瞒,我其实是南清宫八王之女,幼时偶然偷听到父王母亲谈及此事,您讲述的出宫之前的情形,与父母所言一般无二。悦儿自幼和皇兄一同长大,手足情深,又怎会不知您和皇兄的长相有多相似?父王母亲多次偷偷悲叹,您被奸人所害,未及施救,此事真相只能让它石沉大海,谁知苍天有眼,悦儿误打误撞将您接回京,父母得知,一定也会甚感欣慰!”
这一番话真假参半,逻辑自洽,不仅合理地解释了自己为何深信不疑,更是将父王母妃在李太后心里的位置巩固了一下,赵悦顺口编完,甚至还有些小小地佩服自己。
李太后听赵悦所言,大为震惊,愣怔半晌,不禁泪如雨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悦儿,你竟是上天派来为我平冤昭雪的那个人!”
赵悦连忙叩头:“悦儿不敢,是您洪福齐天,才会有今日之柳暗花明。”
二人拉着手聊了很久,赵悦说了好多仁宗小时候的事与她听,直听得李太后哭一程,笑一程,得知儿子从小在南清宫得八王夫妇不尽的宠爱,她心下甚慰,更是许诺赵悦,回宫后必厚赐南清宫。
半天,李太后情绪平复,又想起了之前的话头:“悦儿,你还没说,你是南清宫郡主,身份何等尊贵,怎会来开封府做个护卫?”
赵悦不意话头又被扯了回来,刚才的伶牙俐齿一下又变成了张口结舌:“悦儿……那个……是……”
李太后笑了:“看来,我刚刚并未说错。”
赵悦不敢再欺瞒,只得据实承认:“是,夫人,父王母妃并不知情,但是悦儿不敢骗您,只求您不要怪罪!”说罢,便把如何说服父母允自己女扮男装入职之事讲了一遍,直听得李太后是一时无奈摇头,一时又觉好笑。
“你这丫头,真是胆大包天!那你的心意,他可知晓?”
赵悦眼中的光黯了黯,低下头轻轻摇了摇。
“那你意欲何为?准备何时与他言明?”
“我、我不知、不知怎么说。展大哥,他、他一直以为我是男子……又怎会……”
李太后又气又笑:“这孩子!那你费尽心思入开封府,又所为何来?”
赵悦沉默半晌,抬起头,坚定答道:“为了帮他分忧,帮他解难,为了他不受伤害,为了确保他平安!”
李太后闻言动容,轻抚着赵悦的头发,叹道:“悦儿,该说你什么呢?是傻,还是执着?”
“说什么都好,”赵悦道:“悦儿此生,只为他,也只能是他!”
“为何?”
“他守护天下百姓,我守护他!”
李太后叹口气,摇摇头,又点点头,不再言语。